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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輕撫馬身,黯然長嘆道:“你身受重傷卻仍駝我衝出敵陣,我不能讓你曝屍荒郊。”說罷,便在不遠處的野地裡尋了一處隱蔽的地界,拔出腰間懸著的百戰劍,廢力地挖起坑來。

等他辛苦將戰馬的屍體拖進坑中時,天邊已經出現了第一抹魚肚白。他苦笑搖頭,果然內力已失,這些平日裡根本不放在眼裡的體力活兒現在做起來居然也如此費時費力。

望著坑裡那位不會說話的戰友的屍體,容樓心中一片寂寥和傷感。他眯起眼睛,脫下身上的戰甲,仔細摺疊好,輕輕地放在烏椎馬的屍體上:“我不能再陪你了,就讓它來代替吧。”稍後,他用土將坑填平,掩埋起了自己的戰馬和戰甲。

站起身,容樓回首遙望鄴城的方向,隱約只見原來城頭迎風招展的燕國青色大旗俱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秦國黑色的旗幟。

‘敗了。’容樓感慨萬端,‘舉城而降也好。。。。。。’

他想起了鳳凰,想起了他們臨別時的情景,想起了鳳凰對他說的“。。。。。。此役無論勝敗,我要你活著回來見我!”

他可以選擇回去,只是還能活嗎?又能活多久?

“無量寶焰指”的傷連慕容恪都無可奈何,對此他實在沒有信心。

他又想起在卜問寺的大殿裡,鳳凰伸過右手,對他說“以後生死與共。”

他心頭一痛,兀自慘然笑了笑,‘與其生死與共,我更想讓你一個人好好地活。’

若回城投降,不多日後鳳凰難免要瞧著他油燼燈枯,和慕容恪一樣吐血而亡。

他不能讓鳳凰看著他死。

不能!

只是,現在重傷在身、內力盡失的他還能去往何處?

燕國原本可算是他的家,現在一夜之間便已滅國而亡。他彷彿又回到了幼年顛沛流離的時光。

容樓向前看了看,又向後看了看,卻依然站在原地,天地如此之大卻似乎沒有他能去的地方。

這時,不遠處稀稀拉拉走過去一隊人,目光呆滯,愁雲滿臉。看裝扮和樣貌應該是正逃往南方的北方漢人百姓。

容樓心中一震,漢人!

他應該也是漢人。

漢人的故鄉在南方,可是他卻從來不想,也沒機會瞧一瞧南方的樣子。

‘也許,還有時間去看一看?’容樓想。

(上部完)

第二十八章

北方一直四分五裂、戰亂頻繁,也因此兵荒馬亂、災難不斷,那裡的百姓早已習慣了一種行動,那就是“逃難”。秦、燕開戰以來,躲避這場戰爭的難民們有孤身一人的,也有拖家帶口的,俱滿面塵灰,雙目無神地陸陸續續背、抗、駝、拿著部分重要的家當,匯聚在一起往南方遷徙。對於他們而言,這是唯一有效的躲避戰爭帶來的災難的方式。

可是,逃難本身會不會也是另一種災難?

容樓現在正在目睹和體會著這種災難。

他混跡在難民之中,跟著這零零散散的隊伍前進。體內的傷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他,但他咬緊牙關怒力強忍--只要還活著他便決不能倒下。彎著腰熬過了一陣痛楚,他擦了把額角的冷汗,扶了扶腰間的“百戰劍”,又緊了緊衣袍的領口,頂著冽冽的寒風,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前面不遠處有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陳舊的悶罐馬車,裡面的大通鋪應該已經擠滿了人,只有一個很小的視窗用以透氣,趕車的兩人分別都裹在厚厚的皮草裡,看不清面容。常言說的好“砍頭的買賣有人幹,虧錢的生意沒人做”,在任何時候,只要有利可圖,即使再辛苦、再危險的生意也不乏人去做,就象現在這種運送難民的營生。

車頂上也擠了五六個人,坐在上面飽食冽風,忍受著馬車前進時強烈的搖晃和震動,還要謹小慎微,承受萬一一個不小心被從車頂上揭翻,掉下去摔傷的危險。他們只所以只能坐在車頂上當然是由於車廂中再也擠不下任何人了。不過能坐上馬車的人,無論是佔領車廂裡一席位置的,還是車頂上一塊地盤的,都是些交了銀錢並且身強力壯的難民。

因為已經超載運用,所以馬車的速度只堪堪比得上牛車。

剛才爭搶馬車位置的兇悍、混亂的一幕還停留在容樓腦海中。。。。。。

一部分急於逃難的人們由於對戰爭的恐懼和對生存的渴望,已經喪失了理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非但不顧及別人,並且也不顧惜自己,爭先恐後、吼叫吶喊,互相群起毆打,把身前的人拉下來,把身後的人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