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靜默得有些不正常。
京都百姓的政治敏感度相當高,他們已經意識到朝廷的不對勁。
四大世家中的顏家發生了轟天動地的事情禾。
顏國公突然遞交辭呈,稱自己年邁多病,嫁了外孫女便無念想了,懇求尋一山清水秀之地養老送終。緊接著國公府世子、繼正一品鎮國大將軍頭銜的顏少都和宗人府府尹顏少卿稱要陪父親安度晚年,一同辭了現職。
顏家兩個兒子都是身居要職,在朝中有著不可頂替的作用,毫無徵兆的辭離給了天夜朝廷重重一擊妲。
而沒過多久,溫陽那邊又傳來訊息,顏家大小姐嫁給哲王還沒有兩天,堂也沒拜,就憑空消失了。
皇帝硬是給氣得躺床上了,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上朝了。
一連串的事情讓京都人民驚魂未定,生怕這其中會引出什麼禍事,進而燒到自己身上。
氣氛沉暗的養心殿,內外都垂有厚密的暗紋棉布簾子,將整座宮殿圍得密不透風,殿內飄散著發黴的氣息,已經很久沒有通風了。
君瀾風負手站在二門處,深邃的眼光在香繚霧繞的宮殿上空凝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
喜公公拿著拂塵,疾步從外頭趕進來。
君瀾風冷冷看了他一眼,身旁的飛羽清喝一聲:“跑這麼著急幹什麼?投胎去嗎?沒見著皇上在休息?”
喜公公慌得低下了頭,叫道:“王爺,是哲王,哲王到了,他在殿外吵嚷著要進來。”
君瀾風眸光一眯,薄唇冷肆地勾起:“他又來了?讓他去側殿等本王。”
“是。”喜公公應了聲,小步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抬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皇帝突然病倒,召來諸多太醫都沒個診斷,太子臨時代理朝政,但因連日為皇帝的病傷心,也沒有心思上朝。
說是說太子掌權,可誰不知道,朝中大權盡被中山王一手掌握,而皇帝也沒有任何異議。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更是沒有一個敢言語。
中山王在朝中向來地位極高,深受皇寵,又是皇帝親點給太子的輔臣,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雖然朝臣們內心也擔憂會發生政變,但事到如今,他們也無力改變什麼,只能聽天由命。
“哲王殿下,中山王在側殿等您,隨老臣過去吧。”喜公公望著階下鐵青著臉的哲王,小心翼翼地說道。
關鍵時刻,他可不想成為眾王攻擊的炮灰。
端木哲冷哼一聲,甩開大袖,快步朝側殿而去,行走若飛,根本不用喜公公引領。
喜公公追了幾步後也就不追了,停了下來,長嘆一聲。
“師父,您不過去嗎?”站在一側的小太監走過來,悄悄問。
這小太監正是喜公公收的愛徒,沾了他的光,也行走在皇帝身邊。
“小德子。”喜公公又嘆了一聲,臉上溝壑盡顯,滿是經歷歲月的滄桑,尖細的嗓音染上一絲喑啞,“在宮中做事,真是誰也不能得罪啊!可咱們在皇帝身邊的,想不得罪人,那可真難!”
小德子面色一肅,點頭聽教。
他不知道喜公公指的是什麼。
喜公公心裡想的卻是那一回瞞著中山王,將落雲曦引到皇帝屋裡的事。
中山王原先待他還可以,這次對他卻明顯冷漠了起來。可皇命難違,他又能怎麼辦!
端木哲怒氣勃發地衝到側殿,人還未進門,聲音已經先到了:“君瀾風,你藏藏掖掖,不讓我見父皇,到底懷著什麼鬼胎!”
大殿內,紫衣男子端坐太師椅內,俊臉微沉,鳳眸斜挑。日頭順著敞開的殿門打在他發心的玉冠之上,皎潔無瑕,璀璨生輝。
眼見著端木哲有些失態地衝將進來,他仍舊穩若泰山,不動聲色。
“你想造反嗎?”端木哲氣沖沖地指住君瀾風,怒喝。
“啪!”君瀾風猛一下拍響几案,騰身站起,喝道,“本王看,想要造反的是你!來人,將哲王拿下!”
“刷刷刷刷!”兵器齊出,殿內的溫度倏然冷了好幾度,刀光劍影,寒氣森森,四名大內高手早有準備似的,剎那間便擒下了端木哲。
“大膽!你們竟敢碰本王!”端木哲雙眸血紅,掙扎了會兒,卻是被點了穴,綁了天蠶錦帶,絲毫不得動彈。
四名大內侍衛牢牢摑住他的臂膀,如雕塑般巋然不動地站立著。
君瀾風緩緩看著這一幕,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