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來了,他今年十九歲,我來之前他是這個圈子裡最年輕的。後來我們傾巢出動上一家中國餐館去吃飯,飯後邊走邊聊文學,聊到凌晨三點鐘。我們有個共識,那就是墨西哥詩歌到了非變革不可的地步了。我們不能長此(以我之見)以往,困陷在帕斯和聶魯達的統治之間,換句話說夾在一塊岩石和硬地之間。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問他們上哪兒可以買到那幾本書,答案沒有絲毫意外:全是從索娜羅莎街上的弗朗西薩書店,以及波蘭科區奧拉西奧大街旁那條馬爾蒂內斯大街上的波德萊爾書店偷來的。我又請教作者的生平(某個本能現實主義者讀的書會很快在這個圈子的其他成員中傳閱),他們逐一向我介紹了電子運動派、雷蒙?格諾、蘇菲?波多爾斯基和阿蘭?儒弗瓦的生平和作品。
費裡佩?穆勒問我懂不懂法文。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不耐煩。我告訴他藉助辭典完全可以對付。後來我又問了他,你能說法語嗎,夥計?他說不會。
11月12日
在基多咖啡店碰到哈辛託?雷克納、拉斐爾?巴里奧斯和潘喬?羅德里格斯。大約九點時我看到他們進來了,就打手勢叫他們到我這張桌子來。我已經在那裡看書、寫東西,打發掉了三個小時的美好時光。他們介紹我認識潘喬?羅德里格斯。他的個頭跟巴里奧斯一樣矮,長著一張十二歲孩子的臉蛋,儘管實際上已經二十二歲了。我們彼此欣賞幾乎是必然的了。潘喬總是說個不停。因為他的介紹我得知,貝拉諾和穆勒沒有來之前(他們是皮諾切特政變[1]The Pinochet coup,指智利軍事*者奧古斯托?皮諾切特(Augusto Jose′ Ramón Pinochet Ugarte,1915—2006)於1973年時在美國的支援下透過流血政變,推翻了民選總統阿連德建立軍政府。任期內進行了新自由主義經濟改革,但是同時殘酷打擊異己。[1]後才到墨西哥城的,所以不是這個圈子的創始成員),烏里塞斯?利馬出版過一份雜誌,發過瑪麗亞?芬特、安格麗卡?芬特、勞拉?達米安、巴里奧斯、桑?埃皮法尼奧、一個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叫馬塞羅?羅伯斯的傢伙、羅德里格斯兄弟潘喬和莫克特蘇馬的詩。據潘喬說,他本人是兩個最好的墨西哥青年詩人之一,另一個就是烏里塞斯?利馬,潘喬說利馬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份雜誌(總共出了兩期,都是1974年發行的)名叫《李?哈維?奧斯瓦爾德》[2]Lee Harvey Oswald,原是被認為是美國總統肯尼迪(John )遇刺案主兇的名字。[2],錢全是利馬出的。雷克納(他當時還不屬於這個圈子)和巴里奧斯都說,本能現實主義者就是這樣起家的。潘喬認為恰恰相反。照他的說法,雜誌繼續辦下去就好了。正要起飛時卻收起了翅膀,他說,那時人們剛剛要開始認識我們了。什麼樣的人們?當然是別的詩人、搞文學的學生、每週參加墨西哥城像鮮花般盛開的數百個作家班的寫詩的女孩了。巴里奧斯和雷克納在雜誌問題上產生分歧,不過在回憶時都帶著傷感的懷念之情。
“有那麼多的女詩人嗎?”
“只有傻子才管她們叫女詩人呢。”潘喬說。
“這是你給她們封的詩人頭銜。”巴里奧斯說。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12)
“可是有那麼多人嗎?”
“在墨西哥歷史上可謂空前了,”潘喬說,“扔一塊石頭都能砸中一個在寫自己那點小生活的女孩。”
“利馬怎麼可能一個人出資辦那份雜誌呢?”我問。
我想這會兒別在詩人問題上過於固執是明智的。
“噢,詩人加西亞?馬德羅,烏里塞斯?利馬可是那種為詩歌獻出一切的人。”巴里奧斯帶著夢幻般的神色說。
後來我們又談起雜誌的名稱,我覺得取得非常精彩。
“不知道我理解對了沒有。照利馬說,詩人們都應該像李?哈維?奧斯瓦爾德那樣。是這個意思嗎?”
“差不多吧,”潘喬說,“我建議他應該叫《混蛋胡安娜修女》,聽上去墨西哥味要更足些,可我們的這位朋友,只要跟外國佬沾點邊就會讓他神魂顛倒。”
“烏里塞斯以為有一家出版社跟它同名,其實他搞錯了,等明白過來後決定還是用這個名字。”巴里奧斯說。
“哪家出版社啊?”
“巴黎的奧斯瓦爾德,這個社出過一本馬修?梅薩吉爾的書。”
“傻瓜烏里塞斯以為那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