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的性照。”我說。
“*裸的性照,就這些了?”桑?埃皮法尼奧站起來,然後坐進我剛坐過的那把木椅。他用刀刃般微笑的目光望著我。
“嗯,有那麼點詩意。不過,要是我說是因為詩意而打動了我的話,我肯定是在撒謊。這些照片挺奇怪的。我只能管它們叫*照片。不過沒有否定的意思,但肯定是*照片。”
“人們就是喜歡給自己不理解的東西貼上這樣那樣的標籤,”桑?埃皮法尼奧說,“這些照片讓你興奮了嗎?”
“沒有,”我強調說,其實我也說不準,“沒讓我興奮,也沒讓我反感。”
“那麼它就不是*照片了。至少對你來說不是了。”
“不過我喜歡這些照片。”我承認說。
“那麼只能這樣說了:你喜歡,卻不知道為什麼喜歡,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吧。”
“誰拍的啊?”瑪麗亞問。
桑?埃皮法尼奧盯著安格麗卡大笑。
“這還真是個秘密。那人讓我發誓不要告訴任何人。”
“如果是比利的意思,誰會在乎拍攝者呢?”安格麗卡說。
看來那位大使兒子的名字叫比利了。很貼切,我想。
不用問為什麼,我已經猜出照片是烏里塞斯?利馬拍的。我又馬上開始琢磨起那個有趣的(對我來說)資訊:貝拉諾是智利人。後來我又觀察起安格麗卡來。但沒有那麼明目張膽,多半是趁她埋頭讀尤金?薩維茨卡亞[1]尤金?薩維茨卡亞(Eugène S*itzkaya,1955—),比利時詩人、小說家、劇作家。[1]的詩集《痛苦的地方》而沒有看著我的時候,她偶爾抬頭望一望,然後加入瑪麗亞和桑?埃皮法尼奧關於*藝術的談話。我又開始琢磨照片會不會是烏里塞斯?利馬拍的,同時又想起在基多咖啡店聽到的故事,說利馬是毒品販子,我想,假如他是毒品販子,幾乎可以肯定他也染指別的事情。我就想到這麼多,然後巴里奧斯挽著一個極其漂亮的美國女孩(她永遠都面帶微笑)的胳膊出現了,她名叫芭芭拉?帕特森,還來了一個我不認識的女詩人,叫塞爾維亞?莫雷諾,後來我們所有的人就開始吸大麻了。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28)
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不過跟大麻無關,那東西其實對我沒有作用),可是後來又有人引出貝諾拉的國籍問題——也許是我提起這個話題的,我搞不清楚了——然後大家都開始談起他來。確切地說除了我和瑪麗亞,人人都開始貶低起他來,他們有時從肉體和精神上多少跟我們遊離開來,但是,即便保持某種距離(也許是大麻所致),我依然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他們有時談論利馬,談到他去格雷羅州和皮諾切特統治下的智利搞毒品,然後賣給墨西哥城的作家、畫家們。可是利馬怎麼可能一直跑到這片大陸的另一端去買毒品呢?人們大笑著。我想我也笑了。我想我笑得很厲害。我閉上眼睛。他們說:阿圖羅讓烏里塞斯干得很辛苦,現在風險更大了,他們的話刻印在我的大腦裡。可憐的貝拉諾,我想。後來瑪麗亞抓起我的手,我們離開了小房子,就像潘喬和安格麗卡把我們趕出去時那樣,只不過這次潘喬沒有在這裡,沒有人趕我們出去。
後來我想我就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早晨三點,我發現自己直挺挺地躺在胡吉託?芬特身邊。
我一躍而起。有人脫掉我的襪子、褲子和襯衣。我四處摸索著尋找衣服,儘量小心翼翼地不要擾醒胡吉託。我先是在床腳下的地板上找到了揹包,書本和詩稿都在裡面。我又在更遠的地方找到褲子、襯衫和搭在椅子上的夾克。我在哪兒都找不到鞋子。我爬到床底下去找,可看到的卻是胡吉託的幾雙旅遊鞋。我穿戴整齊,想著開啟燈呢還是就這樣光著腳走出去。我決定不了,於是走到窗前。我撩開窗簾,發現自己在二樓。我向外望著漆黑的後院和芬特姐妹的小房子,它掩映在幾棵樹木後面,在月光下隱隱閃亮。很快,我意識到照亮那幢房子的不是月光而是就在我窗戶下面亮著的一盞燈,稍微靠左一點,就掛在廚房外面。燈光極暗。我試圖辨認出芬特家的窗戶但是什麼也看不見,只看到些樹枝和影子。我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權衡是否可以回到床上繼續睡到黎明再說,可我又想出幾條不能這樣乾的理由。首先,我從來沒有不跟叔嬸打招呼就在外面過夜;其次,我知道回到床上我也睡不著;第三,我得去看看安格麗卡。為什麼?我忘了理由,不過這時我有一種想看看她的迫切需要,看看她睡覺的樣子,像條狗或者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