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證辭撕了個粉碎。彷彿這樣一撕就能將一切證據徹底消毀。
無憂冷冷道:“哦,葉大人原來是冤枉的啊,這卻讓本宮為難了。不如這樣,本宮素聞刑部的馬尚書最有判獄之明,事非曲直到底如何,只請馬尚書一查便知,春竹,去二門傳話,讓他們去前頭看看馬尚書可曾來了,若是也來道賀,便請你們老爺和小王爺同馬尚書一起進來,將這事查個清楚明白,總不能冤枉了好人不是!若是馬尚書沒來,就拿小王爺的帖子去請。”無憂特意咬著“好人”二字,譏諷之意不言而喻。
葉遠齋進退不得,臉色越發紫漲,他此刻才意識今天真的不應該過來找碴,如今碴沒找成反而惹得一身臊,雖然他自認當年之事做的機密,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然真的有人去查,保不齊會查出些端倪,他丟面子不說,只怕連官身都再難保住。可是若不讓查,豈不是直接坐實了那紙上所說的一切。
春竹響快的應了一聲便往外走,葉遠齋急了,忙叫道:“且慢……”
春竹停下來轉身看向無憂,無憂微微點頭,春竹這才站住不走,只是看著葉遠齋。
葉遠齋快步走到葉氏的面前,痛心不已的問道:“春霖,你當真如此恨你的親生父親,非要逼的老夫無路可走?你可是老夫與你母親的親生骨肉,你母親是那麼的溫柔善良,你是她的女兒,必也是一樣的。”
葉氏看著腰身突然佝僂許多的父親,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父親若還有一絲一毫記著母親,也不會任人那般做賤於我。到了此時你再說這樣的話,只會讓我更加不齒。”
葉遠齋直直的瞪著葉氏,忽然雙腿一彎跪了下去,悲聲道:“春霖,你真要逼死父親麼?”
葉氏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避開,葉遠齋慢了一慢,去抓葉氏的雙手便落了空。
無憂眼看葉遠齋當著自己的面都敢如此逼迫葉氏,心中怒極,冷道:“葉大人這話本宮不懂,明明是葉大人在逼迫本宮三嬸,怎麼卻成了三嬸不給葉大人活路?還是葉大人覺得身為丈夫夥同填房合謀侵吞妻子的嫁妝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三嬸若要過問此事便是逼迫葉大人?這道理新鮮的很,崔嬤嬤,你是宮中的老人,最是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這樣的道理?”
崔嬤嬤不屑了掃了葉遠齋一眼,躬身道:“回郡主,葉大人的道理老奴從未聽過。不過老奴當年曾學過大燕律,我大燕律有明文規定,婦人過世,其嫁資不論多寡一律由其親生子女繼承,若無子女者,一應嫁資應返還其孃家。若其夫有強行扣押私吞亡妻嫁資之行為,為官者當判削職為民,杖三十流三百里之刑,一應非法所得盡數歸亡妻所出之子女,無子女者歸其岳家。若然是平民百姓,則處以杖六十入獄三年之罰,家產處置如前。”
葉遠齋大駭,這條律法他是知道的,只不過這條律法從來都沒有真正被實行過,大燕侵吞亡妻私產的他不是頭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通常都是民不舉官不究。再者以子女告父母,不論告的是什麼,告狀之人先要滾釘板,滾過釘板還能活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大燕開國這麼久,儘管有這樣的律法,卻從來沒有人去官府告其父侵吞母親的嫁妝。
季無憂笑著向崔嬤嬤點了點頭,果然宮裡出來的嬤嬤就是不一樣,聽這律法背的多熟啊。葉氏卻是頭一回聽說還有這樣的律法,不由呆住了。
無憂向葉氏笑笑道:“三嬸,您聽崔嬤嬤說清楚了麼?”
葉氏輕輕點了點頭,澀聲道:“郡主,妾身聽明白了。”
葉遠齋急急爬起來衝到葉氏面前叫道:“春霖,你可不能那樣做啊!”
葉氏看著葉遠齋,眼中盡是憎恨,冷冷道:“怎麼,父親現在承認侵吞亡母嫁妝了?”
葉遠齋慌亂的搖頭道:“我沒有,我沒有。”
江嬤嬤在一旁氣急叫道:“怎麼沒有,親家老爺一定不知道,當日您和繼夫人遍尋不著的先夫人嫁妝單子就在老奴這裡吧!老奴等這一日,已經等了二十年!”
葉氏看著江嬤嬤,眼中湧出淚水,她顫聲喚道:“嬤嬤……”
江嬤嬤快步走到葉氏的面前,扶著葉氏坐下來,柔聲說道:“夫人,您還記得老奴一直都怎麼勸您的麼?”
葉氏急急點頭道:“記得記得,嬤嬤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沒有嬤嬤,我絕計堅持不到現在。”
葉遠齋已經徹底呆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半路進府的嬤嬤竟會得到先顧氏夫人如此的信任,那份嫁妝單子顧氏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給,卻給了江嬤嬤。葉遠齋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