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來,他自己不來。要來談是那個時候。他對那個臺灣捨不得,蔣介石還沒有死。臺灣關他什麼事?臺灣是杜魯門、艾奇遜搞成這樣的,然後又是一個總統,那個裡面他也有一份就是了。然後又是肯尼迪。尼克松當過副總統,他那時跑過臺灣。他說臺灣有一千多萬人。我說亞洲有十二億人,非洲有三億人,都在那裡造反。
斯:你看中美會不會建交?
毛:中美兩國總要建交的。中國和美國難道就一百年不建交啊?我們又沒有佔領你們那個長島。
關於個人崇拜
那次會見給海容留下又一深刻印象的,就是聽到外公表示對“文革”中盛行的個人崇拜提法的不滿。比如他這樣評論由林彪帶頭搞起來的“四個偉大”:
毛:那個時候'編注:1965年'的黨權、宣傳工作的權,各個省的黨權、各個地方的權,比如北京市委的權,我也管不了了。所以那個時候我說無所謂個人崇拜,倒是需要一點個人崇拜。現在就不同了,崇拜得過分了,搞許多形式主義。比如什麼“四個偉大”,“Great Teacher Great Leader Great Suprememander Great Helmsman”'原注:偉大導師,偉大領袖,偉大統帥,偉大舵手',討嫌!總有一天要統統去掉,只剩下一個Teacher,就是教員。因為我歷來是當教員的,現在還是當教員。其他的一概辭去。
斯:過去是不是有必要這樣搞啊? 毛:過去這幾年有必要搞點個人崇拜。現在沒有必要,要降溫了。
斯:我有時不知道那些搞得很過分的人是不是真心誠意。
毛:有三種,一種是真的,第二種是隨大流,“你們大家要叫萬歲嘛”,第三種是假的。你才不要相信那一套呢。
斯:聽說進城前夕開的一次中央全會上,曾經透過一項決議,禁止用黨的領導人名字命名城市、街道、山村等。
毛:這個現在都沒有,沒有什麼用人名來命名的街道、城市、地方,但是他搞另外一種形式,就是標語、畫像、石膏像。就是這幾年搞的,紅衛兵一鬧、一衝,他不搞不行,你不搞啊?說你反毛,anti…Mao!……
最後一面
然而,在座的包括斯諾本人在內都沒有想到,這不僅是他最後一次來華,也是我外公最後一次與朋友之間的長時間暢談——
毛:你到處跑跑嘛,在美國、歐洲、中國之間到處跑跑。以後你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美國,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歐洲,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中國,到處都住住,四海為家嘛。
斯:不過我還得要工作呢。 毛:我看研究美國,研究中國,研究歐洲就是工作。 斯:我會努力的,但是結果如何還難說。
……
斯:關於文化革命的問題,今天你是不是回答完了呢?
毛:“文化大革命”的問題回答了一部分。你明年再來吧。你如果願意的話,歡迎你來。看來,外公還期待著再次與斯諾暢談,接受他的第六次採訪……
在老友見面的同時,癌細胞已在斯諾體內生長,只是他沒有察覺。他患的是肝癌,病情發展很快,半年後臥床不起。埃德加·斯諾於1972年2月16日在瑞士家中去世。此前,外公和總理派去醫療組,盡最大努力減輕他的痛苦。遠方老友的關懷讓斯諾含笑而逝。
中國失去了一位外國朋友,外公失去了一位能交心的朋友。
美國人民是朋友
從游泳池出來,王海容、唐聞生馬上去了國務院老會議廳。總理管外事,必須向他彙報。
總理在聽完她們的彙報後,才知道外公剛才會見了斯諾。在他的精心安排下,7天后,12月25日的《人民日報》以頭版頭條發表了這則訊息,還配發了國慶節在天安門城樓上外公與斯諾的合影。這天報眼位置的“毛主席語錄”選用的則是:“世界人民,包括美國人民,都是我們的朋友。”
下面講講談話記錄的情況。唐聞生負責整理談話的英文記錄。根據斯諾的請求,經請示總理,由外交部領導審閱後,給了他一份。斯諾結合自己記錄下的那部分內容,把談話整理成文,於1971年4月發表在美國《生活》週刊上。當然,如果斯諾能早一些於1971年年初就發表該文,其影響還會大得多。王海容和唐聞生兩人共同整理的中文記錄,經外公和總理審閱後,以中央檔案形式下發至全國每個黨支部,並要求黨員認真學習領會。這個記錄,對中國人民理解中央打通中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