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弦上,弓杆在手上呈一個斜線:食指在第二關節左右,中指在第一和第二關節之間,無名指基本上是貼在第一關節的地方,小指則是放在指尖上。除了拇指和小指的指尖肉墊觸及到琴弓外;其他手指指尖與第一關節前端肉墊均不必觸及琴弓的馬尾庫,同時,我讓右手的肩、肘、腕、指等關節保持柔韌度,調整到一定的角度,最後才發力,拉動琴弓,開始除錯每一根弦的調。
小提琴有四根弦,我用琴弓分別撥動了八次,找準了大概的位置後,終於開始拉動琴絃,這是我第一次拉小提琴,僵硬而生澀。
空洞而不連貫的響音在我的手指尖涓涓流瀉而出。
還沒能夠拉一小節,老人就呵呵開口了:
“你的手型生澀了點,你的手指與手掌關節與指板平面間隙過大,會造成手指難以跳速。拉琴時,右手拉琴,手指關節位於指板平面之上,左臉下顎要微微貼緊琴身,琴身向身體內側轉入,左手手掌掌心要對著自己的臉按弦,孩子,你的手指非常修長而纖細靈活,是我見過的不多見的美麗手指,你有一雙非常適合拉小提琴的好手。”
“是這樣麼?”我按照老人的說法,重新調整了姿勢。
“不錯,不錯。你的悟性很好。不能更完美了。來,試著拉動琴絃,拉弓時慢慢找到一個適合你的平衡點……,d調大卡農的和絃次序是d|a|bm|#fm|g|d|g|a,特別注意#fm和絃時食指按住四弦四品;中無小三指按三二一弦五品……”
老人耐心而不厭其煩地替我講解著拉小提琴時的姿勢、音調與和絃方式,隻言片語式的講解,卻總能夠點到為止,讓我頗為受益。
雖然是第一次拉小提琴,但是或許是因為我目不能視的緣故,我對小提琴琴絃的震動與音節的變動卻變得無比敏感起來,任何一個細小的琴音小調我都能夠比較輕鬆地捕捉到,音韻的升降與節奏也能夠非常順心地上手。
卡農是重複的曲式,曲式特點是間隔數個音節後不斷地重複一段樂曲,是最容易上手的入門曲式。不到10分鐘,我已經能夠憑藉著樂感手臂的重複性記憶演奏一段極其緩慢的D大調卡農。
起初我演奏比較生疏與艱澀,在幾根弦的來回跳轉時會出現一定時間的間斷,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我拉動琴弓的速度卻在慢慢提升,熟練程度也在迅速地提高。
一曲完整的《帕赫貝爾卡農》由此從我的手指尖緩緩滑出。卡農,是美國航天局旅行者號承載著送向外太空的樂曲,是人類音樂的最高成就。
“感覺怎樣?”老人問我道。
“開始有感覺了……但是和先生您差太遠。不論是熟練程度還是心境。”我回想著老人演奏時的那種沉穩感覺,無奈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啊,孩子。你已經做得非常成功了。看得出來在絃樂領域,你還是個剛入門的新手,全世界又能有多少人有你這樣的天賦呢?我可以放心地打包票,當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你的眼睛了,你將會是最傑出的的小提琴手。”
眼睛……
說到眼睛,我嘴角泛起了苦笑。
我搖了搖頭,放下了手裡的小提琴,再次輕嘆了一聲,皺眉道: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現在是個雙目失明瞎子。”
“雙目失明?瞎子?哦不,我可不這麼認為這兩者之間有太多的共同點。只有當我們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色彩時,我們才是真正的瞎子。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我都不是。”
“您到底想說什麼?”我沉著聲。
“是啊。我這個糟老頭到底想說什麼呢?”面對我的質問,老人的聲音卻是極其的輕快和愉悅,祥和安寧的聲音慢悠悠地在病房裡傳蕩著,
“哦呵,我只能說。孩子,音樂和人心一樣,是有顏色的。有時候,只有當你閉上了眼睛,才能看得見。”
轟!
老人清閒而愉快的聲音,卻是如同在我的內心投下了一枚巨石,掀起了千層巨浪!
我整個人都如同觸電一般,猛然一顫。
音樂和人心……
都是看得見的。
剎那間,這些天的一幕幕,如同交流電一般在我的腦海裡走馬觀花閃爍而過……
狐仙的離去,尉文龍的告別,醜哥的惡毒,司伏見的逼迫,周某提供眼角膜時的醜陋,醫生主任的市儈,而到最後,唯獨阿雪守候在我的身邊,對我不離不棄,一幕幕悲歡離合的劇景,一張張對比鮮明的臉譜,在我的腦海裡閃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