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我們班十五個男生中,有十三個住得都很近。每天午飯後,十二個同學都會來找我,一起去上學。有一天,他們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理髮。那一次,我剃了個光頭。之後,我提議大家都來個光頭。他們倒也利索,莫不當下響應。我們這十三個“光頭和尚”出現在學校時,吸引了所有目光。不用說,我們的樣子讓老師大為惱火。

雖說我在同齡人裡是個“頭兒”,在陌生人面前,我卻十分靦腆。我比較喜歡曲藝表演,說過相聲、山東快書和快板書。我也很喜歡給朋友們講笑話。我大哥經常說:“周華應該找馬季學相聲去!”但我卻不願意在陌生人面前表演。父親對我這方面的天分十分驕傲,每次家裡來了客人或出門串親戚,總要讓我表演。而我總是因為緊張而遲遲不肯出演。每次猶豫到最後,他都要衝我發脾氣。雖然每次我都演了,但每次都是很不情願。

部隊大院裡,鄰里之間關係都很好,春節時候會互相拜年。每次只要有人敲門,我和大哥都會躲到裡屋去。因為我們不好意思和街坊鄰居寒暄。這時候,我二哥就會很大方地招呼客人,閒話家常。我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話,所以給許多人的第一印象應該是很靦腆。

父母平時在家機會很少,老保姆總是鼓勵我們多到外面去玩。我一放學,便會加入到各種玩耍當中,從摔跤、爬山到打乒乓球、踢足球,都不放過。我可著勁兒地瘋玩,全然不去在意每天的掛彩。那時,我每天回家,不是膝蓋摔傷,就是胳膊劃破。就是這樣,童年時代在我的記憶裡,充滿著快樂與自由。

小時候,我好奇心很強,尤其喜歡冒險。有一回,我忽然對鄰居家的縫紉機感起興趣來,便把食指放到鋼針下面。這一突發奇想讓我付出了“血的代價”。因為喜歡玩錘子、釘子一類的東西,老保姆總要為我擔驚受怕。每一次我玩剪子,她就會衝我喊:“小華,你要是不把剪子給我,我就要把你的耳朵剪掉!”有一次我心想:“為什麼不自己剪呢?”於是,真在耳朵上剪了一刀。你沒準兒還以為,這是梵·高藝術天分的早期徵兆吧?可當我在鏡子裡看到滿臉是血時,嚇得大哭了起來。 。。

一。從遠郊到北大:腳踏車的年代(3)

中國有句俗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學以前,我三次同死亡擦肩而過。這或許可以解釋,我在後來的生活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好運。

第一件事發生在我10歲那年。那時候,每星期六,我都要去南口火車站接大哥。他那時在北京師範學院歷史系當老師。從我家去火車站要繞一段路。為了抄近道,我們這幫孩子每次總要橫穿鐵軌。我們經常從停駛的車廂底下鑽過去,然後走到對面站臺。那一回我去晚了,一路跑過來的時候,看到大哥坐的火車就要進站。我匆忙鑽進一節車廂底下,完全沒想到一列火車頭正從另一側很近的地方朝我開過來。

站裡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危險的一幕,只有我自己毫無察覺。幸虧站在車頭一側鐵梯上的訊號員朝我頭上猛踹一腳,把我踢倒在一旁。否則,我肯定會被軋死的。儘管機車緊急剎閘,可車輪仍在滾動。摔倒後我的腿還在鐵軌上。

只聽對面一個小夥伴大聲喊:“周華!腿!快滾!”

我猛地一下滾開了。雖然身上摔得瘀青一片,衣服沾滿了軌道上的油泥,但我終歸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當時,我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後果有多嚴重,但心裡還是有些後怕。我沒敢去站臺接大哥,一個人急匆匆地往家走,心裡灰溜溜的,想著這件事我跟誰也不能說。

半路上有個大人問我:“你是不是剛才差點兒讓火車撞著的那個小孩兒?”我點了點頭。這時候,和我母親在同一家醫院工作的鄰家阿姨剛好路過,聽到了。我母親和老保姆因此知道了,後怕得緊,當時就把我關了禁閉。

幾年之後,我又一次差點兒沒命。那一次,我去部隊大院的游泳池學游泳。每天傍晚五六點之間,部隊官兵都要去吃飯,游泳池裡通常沒有大人了。我當時並不熟悉情況,到了水裡後才發現,水已深過頭頂,雙腳根本踩不到底。我趕緊將電影裡看到過的姿式踩水拿出來,可一點兒也不管用,只覺得身體不住地往下沉。我一邊大喊救命,一邊拼命想讓自己浮起來。每次剛掙扎著揚起頭,喊一聲,聲音便隨著身體下沉被淹沒了。我喝了很多水。游泳池裡當時還有其他孩子,可都和我一樣不會遊。幸運的是,還有兩名軍官正在另一側游泳。他們發現情況後,馬上游過來,把我救了上去。要是他們也遵守紀律、按時就餐的話,我今天就不會在這兒回憶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