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都表示要去,要離開北京,離開這個折磨人的環境。
左小菊望著屋裡的頂棚,低低的,似乎壓的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時,她突然聽到院子裡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到自己的窗下,腳步聲停住了,她很自然地向窗戶中央的玻璃上望去,只見原來能模糊看到院外朦朧夜色的玻璃上,貼著一張壓扁的臉,有一雙露著眼白的眼睛正向屋裡窺視。
左小菊本能地心裡產生了害怕,心慌手顫了一下,可是又一想,沒聽到遠門有響動,她清楚地記得,傍晚時分,房東張寶海把院門的插銷插上的。
那麼,是誰呢?她正想著,突然感到被窩裡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
她攥住這隻手,知道這隻手是一隻女孩的手,綿軟,細嫩。
她向自己身旁一望,原來躺在自己身旁的何水花也沒睡著,一邊拉著左小菊的手,一邊把頭捱到左小菊的耳邊低聲說:“外面有人”
“嗯,知道。”左小菊應了一聲,低聲道:“別出聲到底是什麼人?”
兩人密切地注視著窗外,左小菊感覺到何水花呯呯的心跳,而何水花也聽到左小菊急速的心跳聲。
大約過了五分鐘,窗戶上的那張臉離開了,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後聽到隔壁房東的屋門,吱吱輕輕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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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菊和何水花在黑暗中對視了一下,兩人長長出了口氣。
何水花說:“明天跟大隊說,這人要幹什麼,是不是要害咱們呀?”
左小菊想了想說:“咱們先別吱聲,先看看到底是誰,要幹什麼,有沒有什麼惡意,等咱們把這些摸清了之後再咱們剛來這,又住在人家,剛來就和人鬧僵不好。”
“那和她們倆說嗎?”何水花指同屋睡的正香的左小蓮和董秀芳說。
“先不和她們說,咱先把這事壓下。”
第二天早上,左小菊她們四個女生起床了,她們從院裡的水井裡打上水洗漱後,把門鎖上,便和住在正屋的房東說一下要去隊部開會的話。
走進正房,偌大的正屋裡李寶海整合母親吃飯,灶臺上一口大鍋熬著小米粥,灶臺邊放著一個籠屜,裡面有幾塊蒸的黃黃的切開的紅薯。房東李寶海見她們進來,黑紅的臉上綻出笑容,慌忙放下飯碗,說:“坐,坐,你們吃飯了不?”
“我們正要去吃呢。”左小菊答道。
“嚐嚐紅薯。”老奶奶和李寶海忙不迭聲地讓著。左小菊拿了一塊吃,邊吃邊說:“好甜,好甜。”
這時間左小菊的眼光和李寶海眼光碰上了,左小菊感到,李寶海的眼光馬上躲開了,黑紅的臉好像更紅了。
去知青伙房吃過飯,知青們便到大隊部開會。
開會的內容是明年開春前,知青們統一由大隊派活,這個活呢,就是破四舊,去挖村裡的墳,一來破四舊,二來把墳裡磚拱的磚弄出來,搞大隊建設,三來把墳頭平了,能多出點地,這個事情從六六年文化革命一開始,村革委會主任李目就提出來。
當時他還是村裡的團書記,提了兩三年,都行不通,開始是方案行不通,後來方案大隊部透過了,又沒人挖,因為這個村,百分九十都姓李,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不是爺爺就是叔伯,親不親砸斷骨頭連著筋,挖哪個墳,都是挖自己的祖宗啊。誰願意呢,大形勢下,人們不得不默默接受挖墳的決議,可是誰又願意親手挖自己祖先的墳呢。
人們的沉默,便是反抗,革委會主任李目知道,但是他更知道,自己要在村裡樹立威信,就必須幹一件別人不敢幹的大事,而這件大事,他選擇來選擇去,就是挖墳。挖墳不光能在村裡樹立威信,在公社,在縣上一定也會揚名,那時的他當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平平淡淡了。
他也姓李,也是李姓子孫,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父親時,父親罵他缺德,是不肖子孫,他反駁道,缺德,缺的是封資修的德,不孝,是不孝封資修,舊社會,無家無地的窮人哪有墳啊,所以必須挖,因為,解放前,他父親抽大煙,把家裡的十畝地都賣光了,當然,連墳地也賣了,所以他家就沒有墳,挖墳跟他有什麼關係。祖宗的墳那都是幾代以上的了,讓老祖宗給自己貢獻點吧。
幾年來,他挖墳的計劃一直受阻,知青一來他馬上就聯想到挖墳的事,一則知青是外鄉人,而來知青都是首都的紅衛兵造反派,挖個墳,不算什麼。
他把挖墳的決定向知青們宣佈後,知青都很贊同。革委會主任李目心裡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