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學生,為了抗日,千里昭昭奔赴延安參加革命了,解放後,父親在大學工作,當副校長,母親在中學工作,當校長。
左小菊和妹妹幾乎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幼兒園,小學,中學,都是上的好學校。文革前,由於自己學習好,被保送蘇聯留學,學校的光榮榜上已經出了告示。就等著九月一開學,奔赴蘇聯了,她做了幾次夢,都夢的是去蘇聯留學的事,宿舍怎麼樣,老師怎麼樣,教室怎麼樣,每個夢裡都是陽光燦爛,樹綠,花紅一片春天。
可是六月一天,她的夢被打碎了。她記得那天天陰沉沉的,像要塌下來一樣,老師正在給她們這班高三的同學進行高考前的輔導,黑板裡側牆上的小喇叭突然響了,只聽一個聲音喊道:打倒咱們中學的走資派,打倒咱們學校的資產階級帶頭人,她就是咱們中學的校長,她不光是走資派,還是個叛徒。左小菊一聽,怎麼感覺到名字那麼熟啊,猛然間,她反應過來,那是母親的名字,不自覺地,她站了起來,當她感覺到同學們的目光都投向她時,她急忙坐下。
她感到一瓢涼水當頭潑下,繼而又是一盆涼水,一桶涼水,一缸涼水都當頭潑下了,澆的她手腳冰涼,身子發抖,心空曠。
她一下糊塗了,不知這些都是因為為什麼,母親是多好的人啊,除了對自己的兩個女兒呵護外,她更愛國家,愛黨,愛學校,愛師生,每天工作到十一二點的母親,時常教育兒女要愛黨,沒有私心,為革命一切都準備獻出的母親,怎麼成了叛徒走資派呢。她不理解,也想不下去。
這時,她聽到校操場有喧鬧聲。
她聽到了震耳的呼喊聲:打倒黑幫!打到走資派。她看到了,在操場上,很多人圍住一個被按得低著頭,彎成九十度腰,戴著過去地主被鬥時報紙糊的高高的帽子的人。從身影,她感覺到那時自己的母親,她的心顫抖起來,她怕母親受到什麼傷害,雖然她也害怕,但還是堅強地走上前去,撥開人群,張開雙手護住母親,大聲說:“你們要幹什麼?人群一下靜了下來,但只有片刻,就有一個聲音說道,這是她女兒,連她一起鬥!
片刻,左小菊感到人們向他擁來,伸出許多手,有的抓她的胳膊,有的按她的頭,她想反抗,但此時卻感到自己的力量弱得很,胳膊被人抓得幾乎不能動彈,頭也被人按下,有人撕扯她的頭髮,她感到頭皮一塊塊地疼,脖子被按下的剎那間,骨頭似乎還發出一下咔嚓的響聲。
此時,她沒有流淚,她側目看了一眼母親,看到母親低垂的臉上留下幾滴晶瑩的淚。
左小菊此時倒有一種大義凌然的想法,她想到了話劇江姐上刑戴著鎖鏈,昂首微笑,想到了劉胡蘭面對敵人的銼刀,勇敢地走向前去,毫不畏懼,於是她努力想挺直身子昂起頭,使了幾下勁,但終於沒有直起腰。
第五章 下李村(3)
左小菊就這樣陪著母親捱了鬥,又被關了三天,才從中學後勤一間放掃帚的庫房裡放出來,剛放出來一天,父親又被學校造反派抓走,關了起來。{p)
這次,她沒有再挺身上前,因為她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奶奶,父母都被抓走,她要照料這個家,要把這個家撐起來。
妹妹那年正上高一,比她小兩歲,可是妹妹膽子小,母親被鬥時,她嚇得鑽進屋裡的床下,知道把母親抓走了,人散了,她才顫顫地從床下爬出來,父親被抓,她又鑽到床下,人都走了,左小菊勸了幾次,才把她從床下拉出來。身上抖的像篩糠,嘴角直流口水,眼光亂躲,不敢看人,好像得了神經病。
奶奶已經七十多歲了,左小菊的母親一被抓走,她便不怎麼說話了,父親再被抓走,她更不愛說話了,整天坐在那把舊藤椅上閉目沉思,幾乎不吃不喝。奶奶本來就有咳嗽的毛病,家裡發生變故後,奶奶的病情加重,她咳嗽的更厲害了。
左小菊伺候便沒有再上學校,幾個月後,奶奶終於病垂不能治癒,撒手人寰了。寒冷的初冬,奶奶病逝,因為是黑幫家屬,學校的車不管送,火葬場的車不管拉,左小菊和妹妹是借了一輛三輪車,把奶奶放到三輪車上,用被子蓋住,一步一步推著去的火葬場,二十多里路,她們是一步步眼裡滴著淚,心裡流著血把奶奶送到火葬場的。
之後,別人串連,她只和要好的同學及妹妹去了一趟上海,再往後,她幾乎就沒上什麼學校。她的任務是給妹妹做飯,隔幾天看望一下被關在學校的父親。母親已經被別人管道別處去了,她打聽不到具體地方,只能在心裡按按祝福母親早日脫離苦海。
插隊的訊息傳來,他和妹妹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