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又笑道:“他名喚……”
呂布手中金匣發出一聲輕響,一道寒光飛出,擦過司馬昭側臉,射中那小倌肩膀,後者大叫一聲,仰面摔進了昆明池裡。
池中之人一陣撲騰,最後落湯雞般爬了出來。
司馬昭劇烈喘息,幾番想發怒,呂布看在眼中,戲謔道:“子上世侄,穿過的舊衣服,豈可送人?”
不待司馬昭答話,呂布已把那箭匣朝他一拋,司馬昭接住。呂布道:“把毒箭裝回匣內,人我收了。”
旋跳下亭來,不顧全身是水的假劉禪,與呆呆站在池邊的司馬昭,轉身走了。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方由一場暴雨澆熄,雷霆於天頂亂竄,鋪天蓋地的,白花花的雨水揭開了春天雨季的序幕。
大部隊朝著五丈原方向移動,最終在陽平關處停了下來,駐軍,囤田,等待後續糧草接應,益州則由諸葛亮不斷徵兵,派出源源不絕的後援隊,進駐漢中盆地。
直到大雨停的那天,劉禪親征隊伍人數共計七萬,並佔領了陽平關。
這麼一支大軍,幾可抵得上曹操親征赤壁的兵力,司馬懿只有一萬五騎兵,退居五丈原東北部,由曹真率領。
曹真與趙雲出乎意料地採取了同一個戰術——按兵不動。
“曹真被打得喪膽,當縮頭烏龜也就算了,我們為什麼也不動?”
“我們有七萬人!師父,七萬人!曹操打赤壁那會也才號稱十萬!現在面前就剩曹真的一萬多騎兵,還是殘的!不當壓路機一般碾過去,還等啥!等洛陽增兵麼?!!”
趙雲疑道:“壓路機是什麼?”
阿斗哭笑不得,怒道:“啞巴還在長安!不快點大馬金刀殺過去,怎麼接他回家!這都快過端午了!你要他一個人過節?!”
于吉悠哉遊哉地坐在椅上,吃著關鳳捎來的點心,被阿斗猛地一把拽了過來,險些被噎死。
阿斗又道:“你看,我們有奶吉,明天,不,現在就衝出去,來個三百六十度無差別軌道炮,朝著五丈原‘轟咻——’‘轟咻——’丟一堆符紙,炸死他丫的,師孃不是在做火藥罐麼?到時候全部再給他扔上去……”
趙雲又疑道:“軌道炮是……什麼?”
阿斗只覺滿腔激情全用得不是地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趙雲頗有點尷尬笑道:“師父是土包子,不懂你那些,給師父分說分說?”
阿斗一手揮了揮,放開于吉。
于吉忙不迭地逃到一旁,道;“左慈老頭兒來了,我可就死定拉——”
阿斗道:“沒問你,閉嘴。”又轉向趙雲,正色道;“幹嘛不打?到陽平關外都這麼多天了。告訴我,師父。”
趙雲道:“反思。”
“反思?”
趙雲點頭道:“曹真在反思敗績,師父在反思勝績,如此方能勝不驕,敗不餒。我軍雖是大勝,弊病卻極多,益州送來的新兵更需磨練,不可貿然進軍。”
趙雲又道:“為將須得戒驕戒躁,更不可吃了敗仗,面上無光便一味猛攻以求挽回戰局,你若太閒,不妨去營裡,與將士們談談。”
“哦,好吧……”阿斗聽了半天,洶湧澎湃的戰意去得乾乾淨淨,從於吉手中揀了塊糯米糕,垂頭喪氣地喂到趙雲嘴裡,又幫他擦擦嘴,走了。
趙雲吃了,嘴角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道:“這糕點沒毒,你可以吃。”
漢中一戰烈火遍野,蜀軍雖得勝,卻依舊有不少兵士受了燒傷,重傷者過了這數日,俱已死去,輕度傷者則隨軍由軍醫照料,饒是如此,陰雨天氣仍令細菌滋生,面板燒傷處極易感染。
阿斗到了傷兵營內,見許多面板燒傷面積達全身三四成的重患者,躺在草蓆上不住呻吟,許多草蓆上浸了一層血,更有體水源源不絕滲出來。
“你吃飯了麼?”
“你痛不?別起來,躺著,待會傷口就破了。”
“燒傷沒什麼……很快就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不必在乎皮相,你是勇士……”
“……我……回去叫先生給你們加軍餉,不,我自己拿點黃金出來給……你們。”
“那邊那個死掉的人叫什麼?”
“好,我記住了,我……回去記得提醒我,我多給他娘點……錢。”
到最後,連阿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心裡難受得很,傷兵們卻感激涕零,認為看到了真龍天子,並能與未來的皇帝說幾句話,簡直是莫大的榮幸。
確實是種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