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大家笑的都是那個等兔子的人,覺得他白痴。其實他有什麼可被笑的,最可笑的是那隻兔子,蠢到自己去撞樹墩。而喬茉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兔子,她的臉色因為氣憤而漲得緋紅。
她捧住杯子靜靜地流淚,裡面的牛奶是溫熱的,應該是他剛剛特意溫過了的。剛好入口的溫度,可是,她現在一口都不想喝,她好想,把它全部潑到他的臉上。
“你喜歡我,只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而你要我,娶我,是因為,你需要我做你的籌碼,去換我爸一輩子的沉默……”
喬茉推開他扶著茶几站起來,以手掩面,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滲出,“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想要過,我爸有他自己的選擇,你有你需要守護的臣信,你們都沒有錯。可是我呢,我呢……如果我爸肯和我坦白,如果你肯和我坦白,一切都會不一樣的,不是嗎?”
一切都會不一樣?她有她愛著的人,她本來不愛他,這就是她想要表達的,這才是她最痛苦的地方,是的,喬西平選擇了,他選擇了。只有喬茉,她是茫然的,被動的,一無所知的,她在最不公平的情況下,被迫做了應對。他宋行楚,從來都不是她喬茉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
他站起身,扶住她的肩膀,“這才是你最想說的?”
他的影子在淚水中模糊,手指的溫度還殘留在她的臉頰上。可是她的心,卻在徹骨寒冷的海水中一點一點地沉溺下去,消失於黑暗。
“我不是一個正人君子,我有數不清的原罪,我喜歡你,但我的感情開始於卑鄙,有可恥的目的,陰險狡詐。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定義嗎?”他輕笑,笑容裡卻是無奈的落寞,“沒有關係,你的指控,我全部接受。但是,因為我是個壞人,我的愛就是假的嗎?我無恥又霸道,不是一個好人。喜歡你,就想要不折手段去得到,這樣一個人,只有喜歡你的心是真的…。。”
他嘆了一口氣,“這樣一個人,你還要不要?”
喬茉咬著唇,腦子裡亂成一團,淚水洶湧,說不出話。
“看看你,”他的手指溫柔地在她臉上流連,“……我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想努力給你,我真不喜歡看見你流淚。喬喬,”他的手用力抱了一下她,“來,我教你一件事情,不管你想要什麼,目標都要明確,態度都要堅定,決定了就放手去做。也許會錯,可是,沒有關係,人生就是要嘗試要經歷。你以前做的很好,現在,我要告訴你,你還是可以選擇,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乏力感湧上來,心漸漸沉下去。之前在喬西平的墓前站了一天,她想的都是她爸。將沙盤推到重演了無數遍,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在事情發生後,喬西平得到了最好的結果。既然他是最早暴露出來的,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他一定參與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更何況,那時候他給她媽的那些錢,也不可能是憑空掉下來的。
那麼,他牽扯出宋家,他能得到什麼,緩刑幾年的優待?可能都不一定吧。從死刑到無期的改判,幾年之後的保外,她知道,宋行楚用盡了人脈和心力。並且,以喬西平的性格,他只會選擇這麼做,喬茉不可能說服他。
所以,事情重來多少遍,都只會是一個結果,喬西平不可能出賣宋家。
喬西平和宋育成之間的同袍之誼,多年老友的惺惺相惜之義,她只是一個站在遠處看的人,無法體會。想通了這件事,她既不能怨喬西平,也無法恨宋育成。
可是,對宋行楚,她卻充滿了怨氣和憤怒。他一開始的不作為,淡漠,讓她怎麼不懷疑在最初他曾經對是否施以援手是遲疑的。接著是容姨那些別有用心的暗示,怎麼不讓人懷疑是他的心計。
在最初,她猜想過太多次宋行楚要她的理由,真相曾經離她那麼近,她在觸碰的瞬間選擇放棄探究,是為什麼。是因為她不是一塊木頭,就像喬西平說的,男人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那種目光是不一樣的。
她信了他,因為她能感覺到他目光裡能溺死人的溫柔,她知道他觸控她時由身到心的渴望。他對她的愛護縱容,雖然以彆扭的方式呈現著,但是她不是傻子,她是明白的。
他在她心裡灑下種子,一點一滴地澆灌著,終至長到滿山遍野,終至她不得不面對,相思,早已氾濫成災。
而被時光掩埋的真相突如其來的捲走了一切,讓她的心變成一座廢墟。假如全部都是謊言,她的心動,她的愛,都給了誰。
喬茉覺得他現在的姿態如同當年她從睡夢中醒來,聽到他有條不紊地吩咐建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