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有點彆扭的,是那個解放帽。八路軍闖關東,老百姓管我們那帽子叫“八路帽”,其實那是國民革命軍的帽子,開頭上面還綴著青天白日。那時誰也沒見過解放帽,挺稀奇,一時間不習慣,一些人就說不好看。政委王奇說,我看挺好看,我戴。
換得太猛了。2月中旬,剛過正月十五,就換上單衣了,過去哪有這事兒呀?可長途行軍,穿著棉衣棉褲,那褲襠還不“抓蛤蟆”呀?大家就把衣服一件件都套巴上。行軍挺好,住下就冷,特別是路過黃泛區時,老百姓太窮,房子四面通風。北方人睡炕,屋裡暖和外邊冷,河南那地方就覺得屋裡比外邊還冷,陰冷陰冷的,天天晚上“當團長”。到江南就更不行了,太熱了,還總下雨。我有件皮襖,在東北3年,那東西管用呀。到江南後,捨不得扔也扔了,漚爛了。
南下前動員,說這回咱們要“長行軍”。大家說,有正常行軍、旅次行軍、急行軍、強行軍,這“長行軍”是什麼意思呀?結果,我們先遣兵團的兩個軍,一下子“長”到海南島去了。
鄭需凡老人說:
讓40軍和43軍當先鋒,打頭陣,因為這兩個軍是主力,還因為這兩個軍包圍北平,不像打天津的部隊那樣疲勞、傷亡。
進關時,我帶偵察隊走在頭裡,這回則正兒八經地成立個南下先遣隊。作戰科長尹燦貞當隊長,民運部副部長李樹基當政委,我當副隊長。一個偵察隊,一個工兵營,還有民運隊、大車連、通訊連等,能偵察,能打仗,又能修橋補路。
河北地界一路順風。從保定到石家莊,那路修得比今天的高速公路還寬,地方政府還在組織群眾加寬,一些麥地都毀了。我們看著心疼,他們說大軍南下,大軍嘛,這路就得修得大大的、寬寬的才行。
進了河南,就聽到槍聲了。也沒大的敵情。南逃敵人跑得慢的,這一群、那一夥的,還有地方民團、土匪什麼的,能順便收拾的就順便收拾了。
到安陽北邊的汲縣,縣委列隊歡迎我們,又請我們吃飯,那個熱情呀。原來是要我們打安陽。縣委書記說,這地方又是國民黨、又是土匪的,縣委到處打游擊,這腦袋都差點兒掉幾回了。聽說四野大軍來了,都跑安陽去了,你們把安陽打下來,我們就安生了。安陽軍分割槽一個李司令,說中原和華北的部隊都打過安陽,沒打下來,你們四野威名大,也不用打,去安陽喊幾句,放幾炮,他們就投降了。後來得知,哪像這個李司令講的那樣子呀。當時尋思地方政權真不容易,帶上個偵察排去看看吧,李樹基就給我遞眼色。也是,先遣隊就是了解敵情、民情,為後續部隊開通道路、安排吃住,沒有攻城略地任務,那樣豈不耽誤時間、誤了大事嗎?再說,大部隊馬上就到了,他們的苦日子已經熬出頭了。
過了汲縣,迎面過來幾百人,大都有槍,見了我們扭頭就跑。我以為是咱們的地方部隊、民兵,打馬追上去,大喊別跑、別跑,我們是解放軍,四野大軍。他們就往路邊麥地裡跑,有的邊跑邊回頭打槍,原來是土匪。
到了淮河邊上,對岸紅槍會黑壓壓的,劈里啪啦衝我們打槍,誰把他們當回事兒呀?第二天早起,見他們在對面山上排好陣勢,像守又像攻的樣子。118師一個騎兵排衝了一下子,想把他們嚇跑算了,他們卻真打起來。我讓偵察隊上馬,拔刀、衝鋒。我那馬快,瞅準個坐在八仙桌後做法的大法師,想活捉他。那馬太快了,馬韁拉緊了,從八仙桌上飛過去,差點兒把那大法師踢飛了,把我也摔了下來。
快到長江邊上了,軍裡來電報,說你們慢點,別太積極了,把白崇禧嚇跑了。
第十章 (二)南下工作團
去,去,去,
到南方去!
到南方去!
我們是新中國的優秀兒女,
為人民服務忘掉自己,
參加革命有呀麼有志氣。
哪怕山高路遠長江水又急,
擋不住我們前進的心。
團結向前進,
勝利向前進,
去解放南方受苦的人民。
到南方去!
到南方去!
青山綠水好風光,
送咱們隊伍過呀麼過長江。
過長江,打老蔣,
一個一個喜洋洋,
為的是全中國早呀麼早解放。
在原蘭州軍區副政委王志建家的客廳裡,他的夫人李琦唱罷《到南方去》,又說唱《過長江》。
李琦老人滿頭花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