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地方;回身對太太說:";柏芝;見了壽亭叫六弟;人家這是來和咱告別。你總說見見這個人;一直就沒有這個空兒。這人挺義氣;臨走了還想著來一趟。";
太太答應著。
汽車開上了門廊;小丁下來了:";董事長。";
明祖往車裡看:";壽亭呢?";
小丁遞過一封信:";陳掌櫃的給你一封信。";
明祖趕忙接過來拆開;回身就往屋裡走。他急著看;太太扶著他坐下。明祖輕輕念道:";明祖我兄珍重:壽亭來青島這些年;與老兄爭不斷爭鬥;給你添了不少亂;也給你惹了不少麻煩。當初年輕;很不懂事;請老兄原諒我。日本人逼著我把大華賣給他們;實在也是無奈。今後青島只剩老兄支撐民族染織業的局面;想來也是難過。如果在青島能幹下去;就幹;幹不下去;就去濟南找我;咱們一樣可以合起夥來幹買賣。車上有一套布樣和我染布用的方子;是前幾天我讓家駒寫下來的;十分詳細;留給老兄;照此操作;萬無一失。前年我想買輛汽車撐撐工廠的門面;家駒他爹不大高興。我不便讓他老人家為難;就自己出錢買下來。你也喜歡這汽車;常來借去拉客商。我去了濟南;濟南那地方比較土;我也用不著汽車;把它送給老兄;做個念想。小丁人很老實;就讓他給你開車吧。我坐今天早晨的火車去濟南了;代我問嫂子好。總說去見見嫂子;也沒見成。咱都太忙;沒有這個空。我也不會寫字;頭上一句;腚上一句;我說著老吳寫。就寫到這裡吧。咱們還有見面的日子。務必珍重。弟陳壽亭泣拜。";
明祖已經淚流滿面;他拉過太太:";快!快!快上車;火車這還開不了;和我去送壽亭!";
夫妻二人上了汽車。
汽車在雨中飛馳。。。
11
壽亭一個人站在雨中的站臺上;那兩個門房;一個在車上看著行李;一個站在壽亭身後用右手給他打傘;壽亭把傘推開;把自己暴露在雨裡。門房再把傘伸過來;他再次推開傘;仰臉向天;雨落在他臉上。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列車員來到壽亭身後:";先生;上車吧;馬上開車了。";
壽亭慢慢地轉回身;又慢慢地上了車:";青島呀………";
一聲淒厲的汽笛割裂了飄雨的早晨;車開了;青島在壽亭的視野中退去;淡淡地;帶著一份無法訴說的悽哀。
站臺空曠;只有那輛雪佛蘭汽車;和雨中的明祖夫婦。明祖望著火車開去的方向;臉上沒有表情;只有雨水在淌。小丁趴在方向盤上哭著。
遠處;飄著嫋嫋白煙;間或傳來飄渺的汽笛聲。
早晨;細雨濛濛。。。
1。宏盛堂欺行霸市;白志生橫行濟南府
初秋;早上;濟南宏盛堂藥店。這個藥鋪有點特別;它的門臉形似牌坊;比周圍的鋪面高出一截。牌坊橫過樑上;是本埠男人女腳的名士兼書法家王小腳的手跡";宏盛堂";;兩邊的對子也口氣很大:";參茸阿膠店中盡寶;華佗扁鵲全是名醫";。不僅店面的口號不著四六;盛氣凌人;從拉藥盒子的夥計到坐堂的先生也斜著眼看人。
店裡只一個買藥的;是同達鑫鞋店的大師兄。這小夥子二十多歲;相貌端正;老成和氣。他遞上方子後在那裡等著。藥店賬房過來了:";德順兒;回頭給你東家說;光來抓藥還不行;還得買點福壽膏。";
德順賠著笑:";李先生;你知道;東家不抽大煙。";
賬房笑笑:";不抽大煙?那他那鞋店也別開了。自己不抽;還不能送人?這福壽膏是孬東西?養人!";
藥抓好了;從很遠處扔過來;德順趕緊抱住。
德順遞上兩個銀洋:";東家說了;多了的讓幾位買茶喝。嘿嘿。";
賬房接過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