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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和和氣氣美美

辦公室裡；內德和翻譯坐在椅子上等著。內德有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穿著格子布的西裝。那翻譯二十多歲；穿著白襯衣；頭戴鴨舌帽；帽頂上還有個小布扣。

壽亭呼的一聲撞開門；怒氣衝衝地進來了。內德很意外；連驚帶禮貌地站起來要握手；壽亭沒理他；從他身邊走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內德把手一攤；聳一下肩；很尷尬。壽亭衝著吳先生吼道：&quot；讓他倆在外間等一個鐘頭；我正在氣頭上；什麼事也說不了。快讓他們去！&quot；

內德和翻譯對視一下；攤攤手。吳先生過來；讓著他去了外間。

外間裡；吳先生給他倆端過水來；對著內德賠笑臉。&quot；杜先生………&quot；他對翻譯說。&quot；你給內德先生解釋解釋；陳掌櫃的就這脾氣；一會兒就沒事了。剛才工人不按規定抬硫酸；差點燒著；他整天忙裡忙外孫女；也是心焦。陳掌櫃的少年得志；十五歲就當掌櫃的。&quot；

翻譯說：&quot；我聽說陳先生過去曾要過飯。。。&quot；

吳先生趕緊用手指裡面；示意翻譯停下：&quot；可別說這！&quot；他又用手指一下里面；&quot；要是讓陳掌櫃的聽見；你這買賣就別做了。&quot；

內德也用眼瞪翻譯；翻譯趕緊改口：&quot；我是說；我聽說過陳先生的本領；也聽說過他的脾氣。不過內德先生是有身份的人；這樣魯莽很不合適。這不是對待合作伙伴的方式。&quot；

吳先生笑笑：&quot；杜先生擔待。陳掌櫃的這就給內德先生留了面子；因為是洋人。要是你自己來；他一嗓子就把你轟出去。杜先生；你是不知道；陳掌櫃除了他丈人不敢罵；誰都敢罵。土匪都拿他沒辦法。青島碼頭上的地痞厲害不？可就是不到這裡來鬧。這你知道。何大庚從自己的腿上往下割肉；他割一塊；陳掌櫃的生吃一塊；生吃！何大庚一看鎮不住；關上門認了陳掌櫃的做大哥。你是來談買賣；談成了買賣是目的；別挑這些小事；別把大事耽誤了。&quot；

內德聽得懂漢語；只是說得不好：&quot；嗯；我知道；陳是個傳奇人物。&quot；

壽亭想喝水；可搪瓷缸子裡沒有水；他就過去對著水管子喝了一陣。他抹了一下嘴；大聲喊老吳。

老吳聞聲而至：&quot；掌櫃的。&quot；

&quot；你辦兩件事。&quot；

&quot；是！掌櫃的；你說。&quot；

&quot；從櫃上拿兩塊錢；記到我賬上；給剛才那個賊糕子送去。我打了他；事後想想覺得忒重。還是個半大孩子；這事兒也難免。別讓我嚇得他跳了海。去；替我給他賠個不是；就說陳壽亭錯了；給你賠不是。&quot；

&quot；好；好；我這就去辦。陳掌櫃的；你這是打一巴掌給個棗吃。&quot；

&quot；你說什麼？&quot；壽亭的眼又瞪起來；&quot；打一巴掌給個棗吃？我打他；是因為他錯了；給兩塊錢；是國為我錯了。這根本不是一回事。&quot；

&quot；是是是是是。。。&quot；

&quot；第二件；買機器的那個單子在你那裡；你抄一張；再給查西汀洋行的英國人送去。咱要貨比三家；讓他們這些狼羔子爭肉。最後肉是咱的；給他們的全是骨頭。&quot；

&quot；這事兒對；就得讓他們爭。我把內德先生叫進來吧？&quot；

&quot；叫進來吧；好好的；生了一頓閒氣。&quot；

&quot；陳掌櫃的。。。&quot；吳先生支吾；他見壽亭又把眼瞪起來了就趕緊說；&quot；人家是來談買賣的；別對人家鼻子豎眼的。&quot；

&quot；老吳；我這氣剛消了；你別再激我的火。我不管什麼德國人還是他孃的日本人；他們是拱著來和咱做買賣；是想掙咱的錢。你記著；老吳；我在周村；你在張店；咱倆都能吃上飯。咱之所以跑到青島來掙錢；就是為了有了錢高聲說話。有一就是祖宗；就是他們的祖宗！&quot；

老吳連連說是；倒著退了出去。

這時；登標滿臉喜氣地跑進來：&quot；掌櫃的；你家大嫂來了。還有個小夥計；叫柱子；也帶著媳婦。&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