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人之多。至於北京的青樓,則隨著新都城的發展,也蒸蒸日上。《新都梅史》中說:
燕趙佳人,類美如玉,蓋自古豔之。矧帝朝建縣,於今為盛,而南人風致,又復襲染薰陶,其豔驚天下無宜。萬曆丁酉到庚子年間,其妖冶已極。
萬事萬物都有其發生、發展、高潮、衰落的自然過程,青樓當然也不例外。青樓風光到明朝時已經頗有一些不美、不雅甚至很不像話的景象了。有一本《梅圃餘談》的書記載說:
近世風俗淫靡,男女無恥。皇城外娼肆林立,笙歌雜沓;外城小民度日難者,往往勾引丐女數人,私設娼窩,謂之窯子。
接下去描述說,窯子裡在靠路邊的牆上鑿了一些小洞,故意引人偷看。妓女裸體躺在床上做出各種下流體態,並口唱黃色歌曲,真是有聲有色。若有哪位觀眾被挑逗進去,丐女們赤身裸體上前,選中後只要排出幾文大錢,立刻二話不說,攜手上床的幹活。如此惡劣得令人作嘔的情景,300多年後才在美國出現。嗚呼,中華民族真是偉大。
到了清朝,市妓也由衰落到廢除,青樓成了完完全全的私妓的天下。有錢便是上帝,妓女們不再努力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嫖客們也根本不懂得真正的風情。傳統的精華雖然還延續著,但風光畢竟一日不似一日了。
清朝首都北京的青樓活動可以說代表了傳統青樓的沒落。北京的青樓主要設在勾欄、演樂、馬姑娘、粉子、宋姑娘、磚塔、胭脂、石頭等衚衕,即後來著名的八大胡同。這些衚衕裡的姑娘,會唱幾句“蓮花落”就可算是才女了,想讓她續個對子、畫朵寒梅什麼的,大概是錯翻了眼皮。
但越是如此,似乎就越門庭若市,俗總是比雅更吸引人。《清稗類鈔》上描述北京的青樓風光:
胭脂石頭衚衕,家是紗燈,門揭紅貼,每過午,香車絡繹,遊客如雲,呼酒送客之聲,徹夜震耳;士大夫相習成風,恬不為怪,身敗名裂,且有因此褫官者。
在南方的上海,則隨著港口商務的發展,漸漸成為東方大都會,而所謂十里洋場,自然是少不了青樓風光的。最早的青樓大概在現今的虹橋機場一帶,後來發展到唐家弄、梅家弄、鴛鴦廳等處。青樓的顧客已經不限於炎黃子孫,西洋鬼子、東洋鬼子,乃至黑鬼子、紅鬼子,有錢就可以“天涯若比鄰”。為了滿足洋人需要,還進口了一批洋妞,算是中外合資的開始。中國土妓也開始改變林黛玉作風,向歐羅巴型看齊。許多妓女用花巾包頭,穿著繡鞋花褲,盤發淨臉,皮白肉嫩,天足颯爽,步履矯健,頗受新潮詩人歡迎。後來有了租界,更成為青樓妓女的大本營。西方資本主義列強把他們家鄉那些野蠻粗俗的青樓活動方式帶到了咱們中國,妓女們道德淪喪,毫不講禮義廉恥,天一擦黑就上街拉客,不分工農兵學商,老幼病殘傻,只要是男的就呲牙咧嘴、糾纏不休,遠遠望去,滿街拉拉扯扯,摟頸抱腰,好似短兵相接之戰巷也。
廣州開設了許多洋行,青樓也日益興盛。陸上的青樓集中在沙面一帶,水上的則有“珠江花舫”,可以讓嫖客乘船遊江,妓女助興,在船上住幾日則更受歡迎。對這種中西混血的青樓風光,當時人們的評論也是見仁見智。性靈詩人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
久聞廣東珠娘之麗,餘至廣州,諸戚友招飲花船,所見絕無佳者,故有“青唇吹火拖鞋出,難近都如鬼手馨”之句。相傳潮州綠篷船人物殊勝,猶未信也。
袁枚的情趣是“很中國”的,他不喜歡廣東的妓女,可他的孫子袁翔甫卻寫了一首《吟粵妓》:
輕綃帕首玉生香,
共識儂家是五羊。
聯袂拖鞋何處去,
膚圓兩足白於霜。
看來,孫子一輩已經被“和平演變”了。青樓風光難乎為繼矣。
青樓本身是存在於她的風光裡的,沒有了風光,也就沒有了青樓。真正懂得青樓價值的人,是去體味包括風光在內的樓文化整體。如果只剩下一筆簡單而真實的肉體交易,人之為人的意義又在哪裡呢?那當然就無需青樓這種東西再存在了。
丟掉了精神文明,連青樓也辦不好,何況其他!
4 雖萬千人吾往矣——青樓魅力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韋莊《菩薩蠻》
不論青樓被詩化得有多麼神,不論青樓的風光有多麼奇,人們在內心深處總隱隱覺得那畢竟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所在,不是好人應該去的地方。然而問題是,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都有商人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