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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清代以後的名妓,大都無甚才學可言,之所以成為名妓,一是無聊文人的瞎捧,就像今日的某些歌星連五線譜都認不全,就被炒得大紅大紫。二是“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就像清朝的一流詩人,到了唐朝連三流也排不上一樣,清代的名妓,在前代恐怕只能當野雞。

清末倒是出了一名妓女,名氣震天響,頗值一提,此人便是家喻戶曉的賽金花。樊樊山的《彩雲曲序》中敘述道:

賽金花原名曹夢蘭,又名傅彩雲,本蘇州名妓,年十三依姊居申江。洪學士均銜恤歸一見悅之,以重金置為簉室,攜至都下,寵以專房。會學士持節使英,萬里鯨天,鴛鴦並載。既至英,六珈象服,儼然敵恃。英故女王年垂八十,彩雲出入椒風,獨與抗禮;嘗與英皇並坐照像,時論奇之。學士代歸,從居京師,與小奴阿福奸,生一子。學士逐福留彩雲,寢與疏隔。俄而文園消渴,竟夭天年。彩雲故與他僕私,至是遂為夫婦。居無何,私蓄略盡,所歡亦殂。返滬為賣笑生涯,改名曰賽金花。

這位彩雲姑娘的經歷可謂一奇。先是被狀元公洪鈞大人納為小妾,這在妓女中已屬百裡挑一的幸運。然後又以大使夫人的身份隨洪大人漂洋過海,不遠萬里出使世界頭號列強大不列顛帝國,與80歲的女王侃侃而談,還跟英皇並肩坐著照像,這在妓女史上,恐怕就是空前絕後的了,也可以說是為全體青樓女子爭了光,露了臉。但洪大人死後,彩雲姑娘的所作所為就與其光榮的經歷大不相稱了。最後回到上海,重操青樓舊業,這可說是又回到了一般妓女的俗套之中。

但賽金花震天的名頭並不僅此,精彩的還在另一事。當八國聯軍打入北京後,群龍無首,秩序大亂,賽金花憑著外交經驗和一口德語,居然與八國聯軍的總司令瓦德西搭上了鉤。由於她的斡旋,減少了對城市的破壞,並對清政府與八國聯軍的交涉起到了一定的協助作用。這似乎可以說明妓女對中國歷史所產生的影響也不盡是負面的。有一部《賽金花傳》上說道:

相傳當聯軍入都時,傅以能操德語,故有為西兵所侮,而欲訴於瓦德西帥者,輒浼傅為介。傅甚工詞辯,所言瓦帥無弗應,由是所保全甚多。及和議成,瓦帥尚遲遲,李文忠與諸大臣惶迫無所為計。有謂傅能辦此者,乃召至許以厚酬,被以華服,遣之。傅入宮而瓦帥請並轡北遊,瓦帥欣然曰諾。傅後佯訝曰:“君所部尚淹留於此耶?盍攜以俱出。”瓦帥復欣然諾。即日宮禁肅清,無何,清帝還京,諸公使夫人入覲,或以傅充舌人,由是傅出入宮禁,聲勢頗張。

後人吟詠賽金花之事的頗多,其中一首曰:

任意輸情本慣家,

聯歡畢竟賴如花。

銀驄擁出宜鸞殿,

爭認娉婷賽二爺。

不但“爭認”,後來的演員還曾“爭演”過賽金花。江青就是年輕時在上海灘爭演賽金花時敗給了王瑩,後來做了中國第一夫人後,便進行了肆意的報復。賽金花的餘威可謂大矣。

賽金花後來成為青樓業的大腕級老闆,據說北京青樓的各種規章制度都是她老人家起草的。她也曾經把妓女迫害致死,但由於許多高層官員為她說情,她便沒有落得魚玄機那樣的下場,回到上海再做馮婦,後來又回到了老家蘇州。

賽金花在青樓史上的特殊意義在於,從她身上可以看出青樓業與西方文明的影響。清朝末年,隨著租界的建立和擴充套件,青樓中西方的色彩逐漸加重。這與本來就走向拜金主義的趨勢一道,加速了傳統青樓的滅亡。

不過在這個滅亡過程中,也不乏區域性的、個別的可以稱道之處。例如民國初年蔡鍔起兵討伐袁世凱,就曾藉助妓女小鳳仙,假裝溺於聲色,然後脫身起事。小鳳仙因此被目為俠妓,今人還拍有電影《知音》,其主題曲“將軍拔劍南天起,我願作長風繞戰旗”也頗膾炙人口。

清朝後期,與青樓日趨凋落的同時,文學上出現了一股“狹邪小說”創作熱潮。魯迅先生的《中國小說史略》這部學術專著,第26篇即是專論“清之狹邪小說”的。魯迅先生還在《中國小說的歷史變遷》中講到作家對待妓女的態度前後有三種:“先是溢美,中是近真,臨末又溢惡。”狹邪小說越寫到後來,溢惡的越多,這表明知識分子對青樓妓女的情感已經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在他們的眼中,妓女不再是天使般的仙姑,不再是文藝女神繆斯,也不是能搵英雄淚的紅巾翠袖,也不配“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幾個字了。妓女在他們的眼中只剩下簡簡單單的“婊子”二字。這是一種清醒的虛無,這虛無中包含著對那個社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