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成為整個文學研究格局的中堅。而嚴先生本人的學術境界,則“看似尋常最奇崛”,越玩味越覺得不易概括。一位北大學生贈言給嚴先生道:“我真正懂得實事求是——一絲不苟這兩個成語的含義,是從您的評論文章中”。但除了“三老四嚴”式的平凡樸實之外,嚴先生的文章還具有一種“方而不割”“光而不耀”的浩然之氣。若比之於酒,它不是二鍋頭般的剛辣猛烈,不是竹葉青般的綿雅幽深,更不是什麼XO般的人不人鬼不鬼,而是好像茅臺一般的溫厚而純正,飲之但覺神暢而不覺體軟。若比之於棋,它不是武宮正樹“宇宙流”式的天馬行空,不是趙治勳“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那般英雄欺人,也不是橋本宇太郎“流水不爭先”的一味好脾氣,而是好像小林光一,著著樸素,步步無華,但著著沒有漏洞,步步充滿偉力,“開頭的切中題旨,中段的嚴密充實,結尾的戛然有力,”構成一盤氣韻沉雄的佳局。若比之於武功,它不是降龍十八掌般的威猛無儔,不是太極拳般的陰柔流轉,更不屑使用五花八門的暗器,而只是一套再簡明不過的少林長拳,不瀟灑,不飄逸,不插科打諢玩花樣,但卻底氣充沛,力道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達到了學術與人格凝為一體的“剛健篤實輝光”的大儒境界。只有心中充滿對真理的信仰,對歷史的關切和對生活的熱愛,才能做到這樣的有傲骨而無傲氣,舉輕若重,處變不驚。所謂“豪華落盡見真淳”,正是這種樸實美與剛正美的統一。
不過,嚴家炎先生的成功是靠勤修苦煉達到的,對“恰如其分”境界的追求有時難免顯露出“從心所欲”與“不逾矩”之間的矛盾,而且似乎有一點“老來漸於詩律細”的傾向,這也許是學生們有時覺得他要求過於嚴格,以至盛傳他是“嚴加嚴”的原因吧。下面還是讓我們從嚴先生的幾部代表性著作中,去領略一下他沉穩而昂揚的風采。
《知春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年版,副題為《中國現代文學散論》。這雖是作者的第一部論文集,但已鮮明展示出一位成熟學者的大家風範。結集文章21篇,三分之二寫於文化大革命前,三分之一寫於新時期初,文革十年一跳而過——可以視為是對那個年代的一種否定吧。經歷了嚴冬的磨練和積澱,在知春之際,自有一股蓬勃奮躍的炎炎之勢,這也許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嚴加嚴”的力量。望》,《論現代小說與文藝思潮》。
集內文章按論述物件的年代編排。前10篇物件為現代文學,其中寫於文革前的5篇就已顯示出敏銳的洞察力和鑑賞力。除了對《女神》、《故鄉》、《社戲》和“講話”的深入分析與闡釋外,在《五四文學革命的性質問題》一文中,力排眾說,“把文學革命看成一個發展過程,並將五四時期作為新舊民主主義文學的分水嶺”。寫於新時期的5篇則具有顯著的“還歷史以本來面目”的特色,梳理澄清了一些學術界長期紛爭困惑的問題。
後11篇物件為當代文學,其中前5篇分別評論《蔡文姬》、《潘虎》、《我的第一個上級》、《人望幸福樹望春》和《多浪河邊》,表現出五六十年代特有的激情和氣勢。接下來是4篇轟動一時的《創業史》評論,熠熠生輝。最後兩篇寫於新時期,分別評論《創業史》的第二部和《李自成》,筆法謹嚴。該書作為新時期現代文學研究的最早論文集,猶如一枝報春花,預示並引導著這一學科取得累累的果實。
《求實集》: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年版。系《知春集》之姊妹編,表面似取“春華秋實”之意,內中“最主要的,還因為集子中的文章乃是求實精神的產物”。收文章18篇。第一組5篇,綜合探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學科方向、研究方法、評價標準等問題,對該學科在新時期的繁榮興盛具有高瞻遠矚的指導意義。第二組6篇,是有關魯迅的研究和考據文章,視野闊,開掘深,提出了若干歷史性的理論命題。第三組7篇,分別論述徐志摩、郭沫若、茅盾、丁玲等重要作家作品及現代文學中的有關創作問題,其“從歷史實際出發,還事物本來面目”的精神對80年代現代文學研究具有極大的啟發和示範意義。
本書獲北京首屆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李何林先生稱其為“針對多年來‘左’的看法作總結,並提出了許多創見的第一本書”。書前有唐彛�潁�楹笥兇髡甙稀�
《論現代小說與文藝思潮》: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全書分三組,第一組圍繞現代小說流派展開系列論述。在用三篇文章勾勒現代小說全貌之後,用五篇文章進行流派專論。按現代小說發展軌跡,著重從流派、風格方面作分析介紹,其中尤以對現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