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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有那麼壞嗎?他是好人嗎?”

我說:“每個人都有很多側面。每個人對好人的定義也是不同的。這得由你自己來判斷。”

我說:“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他的事情。你可以自己看這些事情,自己去判斷。”

高雄的大兒子說:“我想知道您的判斷。”

我說:“他對我一直很好,教會我很多事情和道理。我很感謝他。發自內心的。沒有你爸爸的支援,我可能很久以前,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高雄的兒子說:“我可以把這些話當成一個讚美嗎?”

我說:“是的。你可以把它們當成是讚美。”

他看著我。他說:“很感謝。您是第一個在我面前讚美他的人。”

我感到悲傷。我差一點說不了話。

停了一會兒。我說:“我不會是最後一個的。我保證,你還會聽到其他人的讚美。”

就是在那一天,我對高雄的兒子說了急救室門前讀紙條的那件往事。

孩子啊,你的父親,當時就是這樣挽救了我的。

他是這麼英勇,這麼智巧,這麼仁慈。

你可以為他自豪。

第七百二十二章 軍用卡車

(一)

我站在人行道上等待著。

我看到高雄出現在廣場的對面。我看到他穿越廣場和街道向我走來。我看到他下了臺階,走到我面前。

我記得那個下午,高雄把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告訴我你已經上了唿吸機,被下了病危通知的訊息。

醫生跟汪指導談了你病情的兇險程度,他判斷你這一次,是九死一生。

汪指導心情沉重地給你家裡打了電話,來接電話的,是你母親。汪指導懷著萬分的心痛,告訴了她你身患絕症,已經入院病危的訊息。你母親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說:“您可以再說一遍嗎?我怕我年紀大了,會聽錯了。”

汪指導只好硬著頭皮,把事情的經過再說了一遍。說到後來,他聲音哽噎,已經語不成調。

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汪指導覺得自己快要心理崩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那端傳來你媽媽的聲音。就在這個很長的間隙裡,她聲音裡的輕快和生機勃勃全部枯萎乾癟了。她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了至少20歲。

她用乾澀沙啞的聲音說:“好,我今晚就上火車,明天就到了。”

汪指導、教導處處長,還有柴老師和劉雯麗,一起到火車站接到了你媽媽。

你媽媽已經白髮霜染,鬢角花白,但是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非常漂亮。她臉上的神情悲傷而疲憊,但是腰桿還是挺得筆直。

她一下到站臺,就連聲向大家道謝,稱給大家添麻煩了。然後,她拒絕去酒店。她說:“把東西送去酒店就好了。我兒子在哪兒,我要去見他。”

高雄告訴我說,現在是劉雯麗、汪指導的愛人陪著你母親在醫院日夜守護著你。其他人,分班輪流過去幫忙。

你一直在ict病房,你再次發生了大出血,多個內部臟器發生衰竭。如果此刻停掉唿吸機,你只能存活幾十秒。

我怔怔地聽著高雄講述這一切。我覺得自己身在一個可怕的噩夢裡。我渴望醒來,渴望發現這一切全都不是真的,全都沒有發生過。

高雄說:“那天你來我家找我,請求我去照顧他,還記得嗎?”

他說:“那幾天裡,他和我談了很多有關你的事情。他寫了一個紙條。他把紙條交給我。他說,我如果不行了,請你幫個忙,把這個紙條交給她。”

他從口袋裡拿出紙條,遞給我。

我低頭看紙條,上面果然是你的筆跡。

你寫道:“所有活著的事物,早晚總有一死。這是最重要的生活常識。”

高雄說:“道理雖然如此,但事到臨頭,很多人還是會感到難過。”

他說:“心心,你可以哭的。這沒有什麼可羞恥的。”

可是,我沒有哭。

就是從那時起,我明白了,一個人陷入最深重的哀慟時,是哭不出來的。就像一個瞬間就被殺害的人一樣,血在流出來之前,就冷卻凝固了。

(二)

我像一個透明的遊魂一樣,完成了音樂劇的演出。

強烈而眩目的燈光被一個陰影擋住了。我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別人握在手裡。

那位董事走上臺來,和我們一一握手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