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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部分

邊餵它,一邊輕聲說:“為什麼幫我做這些?”

你說:“因為想和你一起,安撫它生命中期待落空的失望。”

(七)

後來,我一個人在假期的時候還獨自去餵過那些魚。

那裡已經改造成一個水上休閒中心了。很多人假日駕車到那裡去玩,而喂那些胖胖的魚,也變成一種非常受歡迎的旅遊專案了。

現在,那些魚的胃口更好了,據說一口可以吃掉一整塊吐司了。

時間已經過去數年。不知道那湖裡,還有沒有我們過去一起餵過的魚活著。也許它們都早已經是新的魚了吧,雖然爭食和不怕人的表現還是一樣的。

我開車去的。帶了很多面包。

我在那兒待了一整天,它們把所有的麵包都吃完了。

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天。我覺得實情可能不是那樣的。

因為和你一起去的那一天,我看過那些魚兒的眼睛和它們的表情。它們肯定認識你。

它們不知道,你已經永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七)

時間畢竟過去了數年,湖邊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現在那裡有了打魚的人。他們在小船上撒著網。

我遠遠地隔著一段堤岸,看著他們在那邊一網一網地撒進水裡,一網一網地把魚兒拖上來。

他們把魚兒拖到一塊大石板上,用錘子一樣的東西重擊它們的頭部,把它們打暈不能掙扎,然後用刀子剖開它們的內臟。

那錘子沉重擊打**的聲音,穿過湖水,直刺我的心臟。

這個世界上,讓人覺得溫暖的東西,是這麼的稀少,而這樣悲慘的死亡,卻隨處都是。

而我,面對這浩如煙海的,無處不在的悲慘的死亡,卻還是如同少年時候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對此,我覺得很難過,也很羞恥。

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一直都很想擁有造物主的力量。我想要庇護一切,遠離這些兇暴的死亡。

第八百零五章 韋格教授

(一)

1998年,我在阿峰老師家裡認識了聖三一學院的比較宗教學教授韋格先生。我在宗教方面的諸多探索,得到了韋格先生的指導和幫助。我們跨越了年齡的差異,逐漸發展成為好朋友。

韋格長著一副很漂亮的鬍子,兩隻眼睛在鬍鬚的上方顯得格外深邃,精光四射。

他到東亞各國講學的次數很多,包括中國內地。所以,我和他見面的次數,甚至比和高雄見面的次數都還要多。

因為韋格所研究的領域恰好是那段時間我的興趣所在,所以,我們每次見面,都會有大量的時間談論宗教。

在一次見面當中,韋格說了這樣幾件事情讓我印象深刻。

第一,他說,經過他20多年的仔細觀察,發現一件事情。當來自不同宗教的信徒們聚集在一起討論信仰的時候,他們必定會在5分鐘之內談到死亡。

他認為這種現象說明死亡在人類精神生活中的重要程度。而這種必死性就是所有宗教共同的源頭。對宗教的信仰看上去是人類抵禦死亡和保持生存意義的一種正面需要。

據此,韋格認為,對於宗教的虔誠和傾向始終流淌在人類生命的基因和血液當中。

韋格說,那幾乎是一種天然的需要。

第二,韋格曾經評論過一些國家壓抑宗教發展,鼓勵人們信任現實的z/f的這種現象。

他認為這與卡爾馬克思尖銳地批評了資本主義z/f利用宗教的某種學說來壓迫底層民眾的弊端有關。

韋格說,儘管馬克思是一個無神論者,並且馬克思堅定地認為如果要給予人們真正的快樂,就必須廢棄宗教給予他們的虛幻的麻痺,但馬克思本人卻沒能逃脫被神化的命運。他的學說也不幸經歷了一個日漸宗教化的過程。

考察這個過程,其逐漸進展的步驟與釋迦牟尼被神化的過程幾乎沒有不同。

馬克思的著作,後來加上列寧的著作,在某種程度上,就被看成與《聖經》的地位相同。而他們本人的畫像也與各種神靈聖徒的畫像一樣,被不可侵犯地懸掛於許多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第三,韋格說,多年以來觀察各國各地不同宗教的發展與面貌,讓他越來越深地感覺到,所有的宗教都基於同樣的一個基礎。

他越來越覺得,那不過是不同的民族在不同的時間裡用不同的語言來描繪和理解同一個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