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是子煌。”他輕聲更正著,舉起手幫我將鬢角散出的髮簪重新插了回去,然後手就順勢撫在了我的後背。
一時間,這姿勢就曖昧了起來。
只覺得他清幽的眸子裡似是有種看不透的情感在漸漸地流淌出來。我略微動了身子想起,他卻是一個翻身,便將我壓在了身下。
我的心跳衝擊著耳膜。自那日起,子煌並未與我有過床笫之事,只將我抱在懷裡直到天明。我知道他不想為難我,但現在……
想著想著就亂了心神,不敢再去思量,只聽得“撲稜”一響,先前那喜鵲似是飛了。我緊緊閉上了眼,等著那即將來臨的雲雨,然而出乎意料,落在我身上的只有額頭那輕如鴻毛,卻溫柔如水的一吻。
“都成了別人妻子,就沒道理再偷懶了,換件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輕輕拉我起來,隨手在我頭上一拂,便拿了支髮簪收到了袍袖裡,道,“這個,算是你今日還我的。”
我微微一怔,他卻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腰側:“你撞得還真有些疼。”然後拉了我的手,道,“天不早了,你若是再這麼發呆下去,怕是要到晚上了。”
我才忙陪他入了內室,幫他褪下那件明黃色的袍子,然後拿起床榻上的衣服,略一展開,卻瞧出了不對。
“這是百姓的衣服。”我不解地抬頭問他。
他展眉,隨手拿起另一件披在我身上,道:“就是百姓的衣服,快去換。”
我猜不透他的意圖,只轉回屏風後將那衣服穿上,再瞧時,卻見了個溫潤的書生立在了眼前。
那是件做工精細的棉布長衫,白色,繡著輕巧的花紋,並不是宮中用物。穿在子煌身上讓他像極了皇城裡的世家子弟。
而我身上的這件倒是像了他的書童,只頭上綰著複雜的宮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滑稽至極,子煌一瞧見我,便失聲笑了出來。
我不覺有些氣,哼聲道:“是你讓我穿成這樣,怎麼還笑我?”
他不語,只拉我在他身前坐下,仔細將我頭上的珠釵寶玉挑開,然後拾起了一旁的玉梳,幫我梳起了頭。
他的手一直是溫暖如春的,就算在嚴冬,也像是剛剛從棉被中焐暖了一般。記得許久以前的那些冬日,我總喜懶洋洋地窩在希琰的懷裡,捧著他的手當暖爐,說著那些有的沒的、天馬行空的情話。
而現在想想,那些日子卻變得分外縹緲而遙遠。
心神稍稍收回,卻忽地看到了銅鏡中雙雙映著的人影。他輕輕靠在了我的身後,與我的身影交疊,舉起的手似是想放在我的肩上,卻是一頓,又收了回去。
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淡淡憂鬱,淡得像滴入清水裡的墨,慢慢暈散開去。
整理了衣裝從水苑出來,剛過申時。小祿子在外面準備了轎子,一直出了內宮北門才換了馬車。我這才明白子煌是要微服出遊。
眷寵 第一節(2)
“皇上……”剛張口,卻被子煌按住了嘴唇。“是子煌。”他輕聲糾正,然後道,“只在皇城裡走走,不會有事的,而且小祿子的身手還不錯。”
被他又哄又勸地出了宮門,馬車漸漸進了鬧市,最後在一家規模頗大的酒家前停下。我挑起簾帳望去,就見一個金漆大匾垂在二樓簷上,上面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長門及第”。
“這裡是哪?”我回頭問道。
子煌笑而不答,只抽出了把扇子輕輕扇著。陽光舒緩地映在他那身白雪般的長袍上,一時間只覺得他儒雅至極,不覺就看得有些出神。
“再這樣愣下去,我可就不帶你進去了。”他忽地拿起扇子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嘴角全是寵溺的笑,攜了我的手便走了進去。
我心如鹿撞,卻也意識到兩人的裝束與動作不合時宜,忙將手從他手心裡抽了出來,躲在身後偷偷擦著那沁出的汗溼。
小祿子今年二十出頭,舉止很有度數,早已在前面打點了一切,徑直領著我們上了二樓,坐在了挨著視窗的桌子前。
小二奉上了選單,子煌也只是隨意點了壺茶,瞧他的樣子並不像是特意帶我出宮來吃飯。
更像是在等人。
我心裡尋思著,左右張望——是家不錯的店,客人也多是儒生打扮,只是富貴不一。
有的極盡奢華,有的卻樸質貧寒,有的意氣風發,有的卻愁容滿面,倒也是個奇特的景緻。
又想起酒家的招牌,春末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