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被冷在一旁甚是無趣,知道雪瓷正在生氣,此刻多說也是無益,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的心思轉向別處,因此心念一閃便生出一計,於是手捂著小腹輕輕“哼”了一聲,顯出甚是疼痛的樣子。
雪瓷果然中計,立時睜開雙眼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
李如松胡謅道:“那日在碧蹄館被一個金甲倭將用槍桿在小腹上重重地抽了一下,想是受了內傷,這幾天偶爾便會隱隱作痛,剛才可能將你抱進屋的時候用力過猛,牽動了傷處,不礙事。”
雪瓷一聽心中更感愧疚,於是要掙扎著坐起,李如松連忙用手輕輕按住她的胳膊說道:“我不礙事,你躺著別動,我出去取一條厚毯子就回來。”說罷起身向門外走去。
當李如松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雪瓷輕柔的聲音:“李如松,如果我告訴你,今天在王京城內,當他們說讓我去和朝鮮王子成親的時候,我一下就想起了那日在平壤離宮的大殿之上,你忽然緊緊地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硬拽到你的房間,非要讓我侍寢的情景以及後來發生的事,特別是那個酒嗝,快把我也燻醉了。從那一刻起,什麼世子妃也好,王后也好,我統統都不稀罕。我就是為這個拒絕的,你相信麼?”
李如松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相信。”
雪瓷沒想到李如松會回答的如此堅決,不禁愣住了。
只聽李如松說道:“那天我領著一千弟兄即將衝進三萬多倭軍組成的包圍圈之前,我想起了你,心裡就很愉悅,可是我轉念一想你可能正在和小西行長那些倭將一起商議如何取我性命的時候,我突然心如刀絞,想著既然是你要我的命,不妨就拿了去,於是一咬牙就衝進了包圍圈!”
李如松說道此處頓了一頓然後繼續說:“所以你剛才說的,我相信!”說罷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刻雪瓷輕咬住自己的嘴唇,竭力抑止著不讓眼淚流下,然而一串晶瑩的淚珠還是不爭氣地湧出眼角順著臉頰滑落,而多年的委屈和恥辱都似乎被洗刷一空。
李如松返回的時候,將手中一條厚厚的毛毯替雪瓷輕輕地蓋在身上,雖然此時雪瓷臉上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但李如松卻發現枕頭上被打溼了一片,卻佯作不覺,只是低聲道:“好好睡一覺。”說完轉身正要離開,
雪瓷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對李如松說道:“我前兩天無意間聽說了一件事,不知對你重不重要。”
李如松溫言安慰道:“好好睡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也不遲。”
雪瓷急道:“這事對你應該很重要,我怕耽誤,還是現在告訴你的好。”
李如松執拗不過於是說道:“好吧,什麼事說來聽聽。”
雪瓷說道:“是這樣,前幾天我偶然間聽到小西行長和黑田長政商議要指派一個叫平秀嘉的將領去一個叫龍山的地方鎮守糧倉,黑田長政堅決反對派這個人去,還提到目前供應王京、釜山兩地的軍糧全部囤積在此,有八十萬石之多,一旦有了閃失後果不堪設想,後來的我就沒聽到了。”
李如松聽了雪瓷的話突然覺得有些眩暈,隨後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此話當真?”
雪瓷一聽連忙說道:“我聽到他們確實是這麼說的,至於當不當真就不得而知了。”
李如松沉吟半餉,對雪瓷說道:“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隨後便轉身離去。
李如松出了房門徑直來到開城驛館,並喊來了三名精幹的傳令兵,讓他們分別連夜趕到平壤、臨津、寶山三地,通知劉綎、查大受、李如樟、李如樟、舒窖生得令後即刻啟程趕回開城,不得延誤,違令者軍法從事。
三名傳令兵知道事關重大,不敢絲毫耽擱便各自上路。傳令兵走後,李如松便對著王京地圖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距離開城最近的查大受率先趕到了開城驛館,李如樟、李如梅及窖生也都在隨後趕到,及至午時初,路途最遠的劉綎也趕了回來!
眾將用過午飯,李如松召集眾人來到驛館的議事廳,先是滿面春風地請諸將落座,待大家剛剛做好,突然“啪”的一掌猛擊在桌子上。眾人被嚇了一跳,正不知所措之際,只聽李如松喝道:“劉綎、李如樟、李如梅、舒窖生,你們四人知罪嗎?”
劉綎、李如樟等四人趕緊站起向李如松行禮後,劉綎開口說道:“提督大人容稟!我等自接到將令之後,一刻都沒敢耽擱,實在是因為路途遙遠,回來的稍遲,請提督恕罪!”
李如松哼了一聲道:“我並非是指你們幾個回來的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