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漢軍副將許朝急匆匆地趕到了劉東暘府上,他進到客廳一眼就看見劉東暘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禁心中一悸,連忙上前見禮,小心翼翼地問道:“屬下拜見總兵,大人深夜召屬下前來,不知是否有緊急軍務?”
劉東暘抬頭看了看許朝,示意他坐下。
許朝行了一禮後坐在了劉東暘身旁。劉東暘伸手遞給了許朝一封書信,許朝狐疑地接過仔細讀了一遍才知道是梅國楨手書的勸降信,不禁大吃一驚,先是起身來到客廳外向左右仔細察看,確認無人又將客廳門緊閉這才回到劉東暘身旁重新落座,並壓低了聲音道:“總兵大人,這封信是幾時收到的?”
劉東暘眉頭緊鎖地說道:“半個時辰前剛剛收到。”
許朝微一遲疑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總兵如何決斷?”
劉東暘輕輕搖了搖頭:“實在是兩難。”
許朝沉吟半晌說道:“大哥,有句話兄弟不知當不當講。”
劉東暘意味深長地看了許朝一眼:“你我兄弟相處多年,情同手足,深夜召你至此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許朝向劉東暘深施一禮後說道:“大哥,兄弟知曉你和哱王爺之間情深義重,按理不論眼前戰事如何艱難,你也勢必不會有二心,但……但是這幾年哱承恩的所作所為傷天害理,實在是天怒人怨。特別是這兩年,視您和我們漢軍營如同肉刺。幾次三番橫加挑釁,若不是您在中間斡旋,只怕早已火併。而那個土文秀和哱承恩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而老王爺卻一味包庇縱容,才使朝廷震怒,引重兵圍城,眼見城破之日便會屍山血海,我實在是……”說罷情緒激動竟難以自已。
劉東暘靜靜地看著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兄弟,待其心緒稍微平復後才緩緩地說道:“你說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至死不能負他!至於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和一眾宵小,我們小心提防便是。今夜我招你到此是有一件要緊的事交給你去辦。”
許朝重新振作了精神,起身道:“您儘管吩咐。”
劉東暘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剛才所說不忍見城破之日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慘狀,我又何嘗不是?因此想派你出城與官軍通氣,至少保證城破之日使闔城百姓免遭屠戮,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我與城外的梅國楨、李如松都未曾謀面,但與麻貴卻還算薄有交情,你今天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出城去和麻貴接洽一下吧。”
許朝應諾道:“是,屬下一定辦好。”
劉東暘緩緩點了點頭道:“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免得被人看見,多生是非。”
許朝答應了一聲,趁著拂曉的微光離開劉府。
這日一早,哱拜剛剛起床,便見到兒子哱承恩已經侍立在旁。哱拜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漱口水和熱毛巾開始洗漱。
哱承恩則將所有人都屏退出去,低聲道:“爹,劉東暘的管家派人傳來準確情報,劉東暘昨夜也收到了城外梅國楨的勸降信。”
哱拜神色自若地將漱口水吐進痰盂,用熱毛巾輕輕將臉擦抹乾淨,才緩緩地說道:“我想到了,梅國楨的小兒伎倆,豈能瞞我?這樣的雕蟲小技也想破我的寧夏城?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東暘和我一起快三十年,是我一手帶過來的,我是信得過他的!”
哱承恩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劉府的管家稱劉東暘接到梅國楨的信便立刻將許朝召進府中,兩人密謀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拂曉許朝才離開劉府,據說他要派許朝偷偷潛出城與梅國楨、李如松接頭。”
哱拜身子猛然一震,疑惑地道:“有這等事?”
哱承恩嘴角微微上揚:“有沒有,爹把許朝傳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哱拜沉重而遲緩地點了點頭。
及近中午,劉東暘接到哱拜在府內設宴,約其共進午餐的邀請,因此不敢怠慢,但是待其匆匆趕到哱拜府內,一進餐廳時他便感覺氣氛異於平時,只見桌上餐食已經準備齊全,但偌大的餐廳內竟無下人在旁伺候,劉東暘心裡已經隱隱感覺有不祥之兆,因此進到廳內向哱拜行禮之後不等落座就先行陳奏:“稟王爺,屬下有要緊軍務奏報。”說罷從懷裡掏出梅國楨的信雙手舉過頭頂繼續說道,“屬下昨夜收到梅國楨的一封信,請王爺裁定!”
哱拜起身接過信,並拉了劉東暘坐在自己身旁,笑呵呵地說道:“東暘啊,今天中午請你過來就是咱們老哥倆喝幾杯,說說話,不談軍務。”
劉東暘有些著急:“王爺,軍情緊急,還請您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