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問道:“如柏,沒遇到什麼兇險吧?”
李如柏苦笑著答道:“一言難盡,如果不是窖生,只怕兄弟此刻已經和你陰陽兩隔了!”
李如松一臉平靜,似乎在意料之中:“詳細說說。”
李如柏從懷中掏出《九邊圖》,在桌上展開後,手指地圖向李如松說道:“大哥你看,河套蒙古著力兔部到寧夏城共有一條大道、一條小路,而適合大隊騎兵挺進突襲的就是這一條,你看,自寧夏城向東至大鹽池,然後折向西北經靈武,沿河而下到樂陶,再向西經平羅,便抵達賀蘭山蒙古著力兔部了。”
李如松按弟弟所說在地圖上找到了這一路線,並仔細地用手指在圖上游走了一遍。
李如柏繼續說道:“另外一條小路,便是靈武到樂陶一段,憑藉黃河天險,且在平羅以北,築有兩道邊牆,用以阻斷蒙古向寧夏的侵襲,也就是在這兒,我和窖生遭遇到一股人數兩百多名的蒙古騎兵,正在用火藥炸燬邊牆。這群蒙古人見到我們倆以後,嗷嗷叫著揮舞著馬刀就衝了上來,我拿出火銃打死了一個,一個看著似乎是領隊隊長的蒙古人一
見便向其他人大聲嚷嚷,他說的蒙古語大概我聽得懂:‘這個人用短銃,一定是明廷的大官,砍了他的腦袋回去領賞、領女人。’其他蒙古人一聽叫嚷的更加厲害,向我倆全速衝來。”
李如松一聽面露微笑調侃道:“兩人對兩百人,想活命的話就只有跑嘍!”
李如柏苦笑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一來此刻我們與蒙古人距離太近,二來即使我倆想調轉馬頭逃命,這胯下坐騎也需要逐漸加速,可對面那些蒙古人已經全力衝刺了過來,他們所騎皆為蒙古良馬,以當時的速度和常理看來,我倆斷無活下來的可能。”
李如松繼續調侃道:“確是如此,也怪不得大明堂堂從三品的武將卻這般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快說說你們倆後來是如何逃回來的?”
李如柏顧不得哥哥的調侃繼續說道:“當時我一咬牙,抽出馬刀對一旁的窖生說道:‘小四川,趕緊往回跑,回去告訴我哥,我是怎麼死的,讓他有朝一日提兵剿滅著力兔部,為我報仇!’”
李如松點頭道:“這倒像你小子說的話,嗯,生死關頭有我李家的風範,沒丟人!那小子呢?跑了嗎?”
李如柏故意重重地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他媽的,這小子還沒等我說完就跑了!”
李如柏說完這話便看著哥哥臉上的表情。
李如松略感失望,微一停頓後說道:“也不能怪罪他,畢竟是第一次在戰陣之上,又遇到如此兇險的局面,那後來呢,你是如何逃回來的?”
李如柏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哥,你聽我說下去,這小子沒等我說完,就從後背的包袱裡拿出了一件形狀古怪的兵刃,然後跳下馬縱身迎著蒙古騎兵跑去!”
李如松聞言也覺驚詫:“這不是找死嗎?”
李如柏介面道:“我當時也想,這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啊!可當時就是想阻攔也來不及了,我一咬牙,也揮起馬刀迎面衝了上去。不曾想窖生這小子奔跑起來竟然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在衝到距離蒙古騎兵最前面的一匹馬約有三丈有餘的時候,他竟突然蹲了下去!“轉瞬間那騎兵便衝到眼前,他揮起手中的馬刀就向窖生猛砍一刀,窖生機敏地躲過去後看準機會忽然雙臂伸展,雙手持刀並將刀刃外翻,那匹馬的雙腿從刀刃上掠過竟齊唰唰的被砍斷,那個騎兵連人帶馬一起栽倒,這小子手起刀落便將那騎兵的腦袋砍了下來。只看那個騎兵的頭骨碌滾了幾圈,這危險當口,這小子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人頭似乎呆住了一般,我連喊幾聲他都渾然不覺,眼看著第二個騎兵轉眼也衝到了他跟前揮起了手中長刀,情急之下我拔出匕首向那個蒙古兵擲去,因為距離太遠沒有擲中,卻也讓那個蒙古兵手上失了準頭和力道,原本砍向窖生脖子的馬刀便削在了窖生的左臂上,這小子胳膊上頓時血流如注,方才如夢初醒。他看到自己身上流下的鮮血,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看著砍傷自己並已經疾馳而過的蒙古騎兵,雙眼似乎要冒出火來。”
李如松看著眼前的弟弟,若有所思地問道:“如柏,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上戰場殺敵的情形嗎?”
李如柏聽大哥一問,微微一怔,恰好此時帳外天空略過了一隻飛鳥,李如柏看著那隻飛鳥,思緒似乎也回了自己第一次上戰場那天,他緩緩地回答道:“記得,永遠也忘不了,那是我十七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和你一起在鐵嶺衛遭遇了葉赫部的女真人,我親手用馬刀扎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