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難受的,那些畫面混亂嘈雜,亂哄哄的一窩馬蜂似的擠進我腦子裡,擠得我腦仁都疼了。
但我甘之如飴。所有能令我成長的事物,我都會伸出雙臂欣然接受它。
白朔不說話了。我靜靜地依著他,感覺心中無限自在與歡喜。
任何時候,只要有他在我身邊,我就如同置身仙境。
忽然我聽到他淡淡地說:“阿娣,若我要你離開,你覺得如何?”
天地好像陡然翻轉了,我驚駭欲絕地望著他。
咚的一聲跪下來,我戰慄著求他不要趕我走。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也沒辦法思考自己做錯了什麼。整個腦中只回響著他的那句話:若我要你離開……
若我要你離開。
若我要你離開。
我怎麼能離開?離開你,我還能往哪裡去?
“別趕我走……”我將自己低到塵埃裡,苦苦哀求,“阿娣會乖乖的,你別趕阿娣走。”
夜好靜。白朔沉默不語。
有多久?一炷香,還是一個時辰?我彷彿聽到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嘆息。
然後我聽到白朔叫我起來。
我不敢。
他再次讓我起來,這次他的聲音有些冷。我慢慢站起來。
他說沒事了,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讓我去睡,然後轉身走開。
我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咬住唇。
我怎麼睡得著?
。
那之後,我仍是夜夜監視素素。
白朔沒再提讓我離開的事。彷彿那晚他真的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和我開個玩笑而已。
但我卻莫名地不安。這不安是一種直覺,令我日日如鯁在喉。
可我什麼也不能做。我現在唯一能做,也是唯一該做的,是監視那個住在小樓裡的女人。
我想好好地完成這個任務,讓白朔看到我是有用的。
然而,最後的結果竟然卻是他抱著素素,一步一步走出了我們所住的院落。
庭院裡只有他那句“回房去,沒我允許,不準出來”,冷冷地迴盪。
我失聲痛哭。那麼多的水從眼裡湧出來,我第一次嚐到“鹹”的味道,與甜香的血如此不同,令我痛得連骨髓都抽搐。
我記得他曾誇我聽話,他也曾說我是他完美的作品,讓他對自己的技藝感到滿意。
但他卻抱著另一個“不甚滿意”的作品走了,頭也不回。
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屋,跌在床榻上,枯坐一夜。
兩日後,門被人推開。
我呆呆地抬頭,看到白朔神色淡然的臉。
“出來罷。”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