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對蜀山做過什麼。”白朔嘲諷地瞧著她,輕聲細語,“所以你是想說,那個夢是預言?”
“我哪知道……”她嘟噥,“但是那個夢反覆做了好多次,我擔心呀……”
白朔冷冷瞧她,似在判研什麼。
半晌,他終於出聲了,卻是面無表情地賞了她一句——“蠢貨。”
回身,慢條斯理地坐回椅中,他端過茶杯,茶水觸唇,才發現茶已冰涼。微微皺眉,抬首,斜了那個一臉委屈的傢伙一眼,慢吞吞地說:“愣什麼,還不去熱壺茶來?”敲敲茶杯。
元夕諾諾而去,心中卻長長出了一口氣。
推開門,她才驚覺原來已到了晚飯時間。
一炷香後,白朔房間的大方桌上,不止擺上了熱茶,還有熱乎乎的飯菜。這是白朔要求的,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用膳,而不是去人聲嘈雜的廳中。
元夕忙著擺碗筷,沒發現白朔的目光嫌惡地落在一碟豆包上。
嚴格來說,他是在看盛著豆包的碟子……上的複雜花紋。
這種花花綠綠雜在一起的圖案,一向惹白朔反感。他對色彩相當敏感,這種混亂的色調令他覺得目眩。
同樣的情形還有那天離開蜀山時,白朔一眼掃到元夕背上的包袱,樣式俗氣還在其次,重點是它的花色多達八種!鮮赤深橙暗黃綠藏青藍烏紫墨黑……
若非當時他直覺那個包袱裡裝著某些事物,他一定當場就逼著元夕將它丟進山坳裡。
後來的事實證明白朔的直覺一如既往的準確。那個白朔看一次暴躁一次的包袱裡裝著的,正是他們處心積慮想得到的天機劍。
“看好你那隻蠱,千萬別讓她再惹出什麼亂子。”得知天機劍就在元夕手中時,百里懷這麼說,“丁秋那邊事情進行得不順利,情況有些複雜。先穩住天機劍,待萬事俱備,再一舉拿下天機劍。”
白朔表示贊同。
所以他帶著元夕,優哉遊哉地四處遊玩。反正那邊的事輪不到他操心,自有百里懷這個千年勞碌命絞盡腦汁搜尋枯腸。誰讓這廝野心那麼大?活該比別人過得辛苦。
白朔如今對仙界只是無甚好感,倒不是非要將仙界怎樣不可。明止上仙的離去,將白朔對崑崙的最後一絲感情也帶走了。既沒了愛,便亦不覺得恨。
如今他只是為了百里懷這個知己,而讓自己繼續走在曾經兩人共同謀劃好的軌跡上罷了。
白朔是這麼想的,但元夕卻不知道。
深深擔憂白朔將再度對蜀山伸出魔爪的元夕,終於瞅著了個機會,旁敲側擊,詢問白朔關於蜀山、關於仙界、關於魔界的想法,對未來的打算等等……
而白朔表現出來的態度,還有他的言語,都讓元夕感到森森的無力……
她屢屢嘗試扭轉白朔的想法,但最後發現每次最先退敗的都是自己。
面對白朔的固執,元夕幾乎從沒沾過上風,最近一次勝績是她纏著他用一個秘密換了他帶自己來蜀山,可是似乎一切也僅此而已了。
元夕很無奈,而另一邊,白朔亦對她的糾纏不休感到頭疼。
在又一次暗潮洶湧的交鋒後,白朔終於爆發了。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白朔的聲音有些冷,心中惱火,“是不是最近我太縱著你了,讓你以為自己可以無所忌憚地對我指手畫腳?”
他說這話時,兩人正坐在一條烏篷船上,江上的風涼颼颼的,男子的目光亦是冰涼。
似乎每次他們一起遊湖,最後都會吵架。
而這一個月裡,元夕已經不知他們之間不歡而散了多少次。起初白朔還將她的努力當笑話看,調劑身心,但越到後面,他就越不耐煩,漸漸冷淡。
直至今日,終於徹底失了對她的耐心。
元夕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她也會有心灰意冷的時候。
“知道了。”
其實她明白,妄圖改變他人想法的自己,確實是令人煩躁的,不客氣地說,簡直有些狂妄自大。何況對方是白朔,她已經很意外他的對她的忍耐力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她無權干涉。
這次,是她陷入偏執了。她可以嘗試勸說他,卻不該一而再地“忠言逆耳”,這種做法,直似一個喋喋不休得令人厭煩的老嫗。
元夕原本是個懶性子,這次因為白朔,難得地固執一回,最後卻恍悟自己原來做錯了,當即受到不小的打擊。
意興闌珊地向白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