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眼,一頭青絲梳著公主髻,插著一支珠釵,那幾粒珠子倒真是圓潤精緻。再加上那副似是含淚的面孔,雖有嫋娜之姿,卻隱隱帶了媚態,與令嬪又是有個七八分相似的……登時不由得感慨自己命運不濟,此生碰上的竟都是些揚州瘦馬般的女人!
白吟霜見這對老爺夫人都盯著她,忙跪在地上嬌滴滴的道:“小女子白吟霜,家父早喪,無銀安葬,蒙老爺見賜,吟霜願端茶倒水,伺候老爺……”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緊緊盯著康熙,在她看來,那皓禎世子雖好,卻似乎也不如這位“老爺”更吸引人。那浩禎世子,與她雖見過幾次,出手卻並不十分闊綽,這位老爺卻一下子就掏出了五十兩,只為“買個清靜”,還有這位老爺身邊的夫人,衣飾華美,單是頭上簪的那隻點翠掛珠釵就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再看那夫人,容貌雖好,又哪裡比得上自己年輕美貌?同為女人,瑩琇早已看出了這白吟霜的意思,暗笑,老了老了,你竟也惹上了這門子風流債?!再看看自己的“丈夫”,這個孫兒“乾隆”的面孔還是不錯的,雖是五十歲的人了,看起來至多也不過是四十歲的年紀,加之舉手投足畢竟帶了兩朝天子的氣度,沁潤在骨子裡的英武、君臨天下的霸氣,多少年修煉的書卷氣合於一身,瑩琇倒也有些佩服這白吟霜的眼光了。
“老爺,吟霜情願做一隻小貓小狗……”
“吟霜!”皓禎世子痛苦的咆哮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自輕自賤?你是我的仙子啊……怎麼可以是小貓小狗?”
“世子爺,總是吟霜自己命運不濟,這位爺既然出錢買了吟霜,吟霜自然……”
皓禎一把抓住了白吟霜的膀子搖晃了起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呢?!”
瑩琇揉揉眉心,別過了頭,嘆道:“爺!到哪兒還不能吃上一頓安生飯呢?何必為了一個歌女不高興呢?”她心裡是知道的,康熙是因為白吟霜不高興,可絕不是隻以為她不高興。
“你!你好無情,你好殘酷!難道歌女就不是人嗎?難道人就一定要分三六九等嗎?”
瑩琇嗤笑一聲:“照你這麼說,不分三六九等,那你又何必處處提及你‘世子爺’的身份?若真是如你所想,不分個三六九等,怕是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你那高居親王之位的阿瑪吧!真是不分三六九等,你也可以和這位賣唱的白姑娘易地而處試試看?!”
“可是,白姑娘……”
“爺,咱們這就走罷!”看康熙仍是陰沉沉的盯著皓禎不語,附耳說道,“總要給富察家一個面子不是?”
康熙冷哼一聲,“傅恆!將這個歌女內城!她若是再進內城一步,朕奪你的職!”
“嗻!”
趕出內城——這已是康熙的恩典了,不然就那條“勾引君上”的罪名,白吟霜就吃罪不起。不過,有人卻不領這個恩典,皓禎將白吟霜護在身後咆哮道:“不行!”
傅恆頭疼了,明明都已經亮身份了,這小子可真夠愣的!走到皓禎面前訓道:“噤聲!此乃微服私訪的當今聖上!你還敢抗旨不成?”
皓禎義正詞嚴的說道:“並非抗旨,我就是要討個公道!為什麼吟霜再不準進內城?吟霜就是靠在龍源樓賣唱為生,皇上為何定要趕她去外城呢?”
康熙卻並不理他,只是向瑩琇道:“回宮吧!”走到皓禎面前撂下一句話,“你若是不想她離開內城,你和她一併離開也是可行的!”
皓禎噗通一聲在康熙身後跪下:“皇上!您就用您那顆包容天下的心,理解一下吟霜好嗎?人各有命,賣唱為生,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啊!”
瑩琇笑道:“世子爺這會兒想到人各有命了?那方才又何必說什麼不分三六九等呢?”
“皇上!吟霜她這麼美好,您為什麼就這麼冷酷呢?……”
康熙自登基以來,得的都是一個“仁”字,有時候自己想來甚至過於寬仁,誰成想今日竟得了“冷酷”這兩個字,回頭看了眼皓禎,只覺血氣上湧,活似眼前跪著的是那個永琪,當即喝道:“傅恆!”
“奴才在!”
“回去之後即刻擬旨,褫奪皓禎親王世子爵位,命碩親王好生管教!朕沒那個閒功夫替他教兒子!”
直到上了馬車,康熙依然是氣得不能行,瑩琇一個勁兒的給他揉著胸脯順氣兒。康熙握了瑩琇的手道:“本想著高高興興出去清淨兩天,誰知道又被這事兒給攪了!這就是我八旗男兒啊!……這起子不爭氣的!”
瑩琇嘆道,“您何必以偏概全呢?他自個不好是他自個的事兒啊,您可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