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真是憋不下這口氣去。
安蓮不答,信步走出廊下,沉默半晌才道:“若皇上還未歇下,請到喜容殿後院來。”
如意一臉喜色地應下,飛奔而去了。
安蓮又站了一會,徐徐道:“帝師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想和皇夫談一筆生意。”宮牆上,一個黑袍青年負手而立,溼漉的銀髮不時滴下幾顆水珠,打在地上,混於塵埃。空中隱隱飄著百花凝露的香氣。
安蓮眼簾微垂,“若是拒絕呢?”
斐旭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那要看,拒絕的是安蓮還是皇夫了。”
月光好似凝結成冰霧,在兩人中間隔出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啪嗒--
一顆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
將冰霧穿透出一條縫隙。
安蓮淡然道:“帝師何妨下來一談。”
斐旭足下輕點,悠然飄落,衣袖揮灑處,翩躚若仙。
安蓮與他一同走回廊下。
不一會,群雲蔽月,大雨滂沱,來勢洶湧,刷刷地罩出一張偌大雨幕,將天地連成一片。
安蓮道:“帝師有何條件?”
“不問利,先問弊,看來這筆生意已經成了一半。”斐旭狡黠一笑。
“廢門以通曉天文地理人心而譽滿天下,這筆生意成功與否,帝師在來之前想必早有預料。”安蓮的一番褒言說得不慍不火,反倒有幾分雅嘲的味道。
“那在下所求,皇夫定然也很清楚。”
安蓮轉過頭,黑如點墨的雙眸犀利地盯著他的笑容,“不,我一點也不清楚。”
斐旭的目光也不偏不倚地迎刃而上,“我要的,不過是一雙能偕白首的素手而已。”
安蓮瞳孔微微一縮。縱然心裡猜測千萬遍,總比不上親耳所聞來得震撼。“聽聞當初皇上選秀,帝師功不可沒。”何以反覆?
“據說當初太子湯學政,高陽王出力也不少。”皆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安蓮雙目透露冷意,“若我不答應,帝師就要投向高陽王一邊麼?”
斐旭含笑不語。
安蓮轉頭看向漫天雨幕,道:“皇上從未懷疑……天下若有一人決不背叛,那必然是帝師。”幽幽的聲音穿過雨幕,化在濃濃水氣裡。
“與大權相握的皇夫相比,區區帝師,似乎更有理由擇木而棲。”斐旭毫不所動。
“你不會。”話雖如此,他的口氣卻已經不如先前這般篤定。
“廢門中人,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斐旭嘆了口氣,“就算我有心悔改,但此念自幼灌輸,已經根深蒂固,不可自拔。”
安蓮靜默須臾,才緩緩道:“皇上顧念舊情,並不等於任人愚弄。”
“我從未如此以為。”斐旭伸了個懶腰,“不過希望皇夫在雍州平定之前,莫讓我分心即可。”
“何謂分心?”
“比如,徹夜邀約……”斐旭眼睛微微眯起,笑容中透出絲絲危險,“夜深露重,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帝師這席話不嫌晚了麼?”
“不晚不晚,剛剛好。”斐旭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好歹,我也被叫過幾聲……帝師嘛。”
你當真如此瞭解她?乃至連她心中所想也一清二楚?安蓮只覺心臟被猛得揪起,一時痛悶不可言,氣提到喉嚨,卻吐不出來。
斐旭突然偏頭一笑,“看來與皇夫殿下的夜聊只能到此了。”話音剛落,走廊那頭一簇燈光遠遠搖擺著過來。
“皇夫?”明泉怔愕地看著眼前白衣如洗的男子,美冠天下的面容上還殘留幾分來不及掩去的黯然。她看著他站在廊下,鋪天蓋地的水幕好似他的悲傷,無聲席捲。
“皇上。”安蓮抬起頭,微微一笑,眼中溫意纏綿,將適才的悲傷衝得一乾二淨。
明泉走到他面前,看著這張無可挑剔的容顏,卻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心酸。“皇夫深夜相邀,可是樊州有變?”
安蓮溫柔地擦去她發上打溼的水珠,“不是。只是有份壽禮要送予皇上。”
明泉微愕,“不是已經送了一尊八寶觀音,兩串南海紫珍珠……”
安蓮輕輕將食指放於她唇上。
她怔住。
安蓮輕輕牽起她的手,慢慢穿過走廊,站在一個池塘前。
“這是……”明泉愕然地看著在雨中昂然挺立的滿池荷花。
“玉花雖然精緻窮極,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