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也有一禮,請皇上笑納。”
清朗的聲音突兀的插進笑聲中,引得在場眾人齊齊一楞。
連鐫久轉頭看去,只見慕非衣俊逸的臉上依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一身深綠官袍穿在他身上不但不顯得沉重卑微,反倒有幾分瀟灑脫俗的不羈。
明泉抬起頭,眸中目光深淺難測,“哦?朕以為各州賀禮理應交予禮部才是。”
慕非衣笑道:“各州禮物自然該送至禮部,但小臣自己的賀禮,卻想當面交予皇上。”
“啊。”連鐫久身後座席發出一聲驚呼。
原來適才劉珏全神貫注看著場中,竟未注意杯中有酒,想將杯子遞於侍酒太監斟酒,一時不甚,杯子滑落手中,濺溼衣袖。
眾人被如此一打岔,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
明泉笑道:“難得慕先生有心,朕也很想看看慕先生的大禮。”
慕非衣從懷中取出一隻黃梨木匣子,一掌半長,半掌寬,四四方方,無半點綴飾。
嚴實走下來,恭敬地接過匣子,走到明泉身側呈上。
“這個匣子好。”明泉隨口讚道。
劉珏驚異地問:“恕臣眼拙,看不出這匣子有何特別之處。皇上目光如炬,可否指點臣一二。”
在場不少人都沒看出名堂,聞言都齊聲應和。
“古時有人買櫝還珠,”明泉將匣子置於掌心,“慕先生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眾人這才知道明泉是在取笑匣子寒酸,除連鐫久等見過斐旭之人沒有出聲外,其餘人都縱聲而笑,尤以各地賀使笑聲最隆。慕非衣頻繁出入京城高官府邸,又在壽宴上搶出風頭,另其他各州賀使相形失色,怎能不令他們暗忌在心。
明泉正要開啟匣子,卻聽嚴實道:“這匣子奴才見過,需靠些技巧才能開啟。皇上不如交由奴才試試。”
明泉怔了怔。連嚴實都懷疑斐旭了麼?“不必,既然是賀禮,總是由自己親手開啟才好。”說著,她將匣子上的小鎖釦輕輕往外一推,匣蓋噌得一聲開啟。
絳紅的錦緞上,一把潔白光華的象牙梳子靜靜地躺在中央,密集的梳齒一根根纖細分明。這把梳子她用了十幾年,上面有幾根梳齒她都可以清楚說出。只是梳子的一端打了一個小孔孔上一綹銀白流蘇,卻是以前不曾有的。
她只一眼就看出,那銀白流蘇乃是用真發做成。
她將梳子輕輕取出,這才發現梳子竟被以前薄了一半,好象被人生生分割了一模一樣的一半去。
“慕先生出入眾府的時候出手何等闊綽,為何送吾皇之物如此寒酸。”姜有故雖然認識斐旭,不過上次揭發他賄賂京城各大官員之舉已是大大開罪於他,因此不但無所顧忌,反倒希望加深明泉對他的猜忌。
《帝色無疆》蘇俏 ˇ壽誕(中)ˇ
“此梳乃是小臣親手打磨,禮輕意重。”梳子乃是女子閨中之物,為女子梳髮畫眉,皆是夫婿的權益,慕非衣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忌,縱然明泉身為帝王,也實嫌輕浮。眾臣不少都聽聞過明泉與斐旭二人的曖昧傳言,如今看來,竟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慕非衣又接著道;“不知姜大人又送了什麼名貴賀禮?”
姜有故頓感不自然。眾目睽睽下將自己所送之物說出來,若是比人低了,不免貽笑大方。若是比人高了,也易引起猜忌。
連鐫久打圓場道:“禮物尚在其次。最重要的乃是對吾皇的赤誠忠心。”
姜有故立刻接道:“正是。只是不知慕先生的赤誠忠心在何處?”
“小臣身在大宣自然心在大宣,難道姜大人還懷疑小臣心繫他國不成?”
啪得一聲,明泉關上盒子,“這麼薄的象牙梳子朕怕兩下就斷了,反倒辜負慕先生的一番忠心盛意。若就此束之高閣,又未免太過可惜……”
眾人都屏息聽她說道:“不如當了送予受黃水侵害的百姓,也算功德一件。”說罷,順手將匣子遞給嚴實。這無疑是在慕非衣的臉上打了輕輕一記,姜有故立刻露出笑容。
“皇上仁慈。”眾人更是一陣歌功頌德。
連鐫久怕姜有故和慕非衣還不肯罷休,急忙搶話道:“臣等再祝吾皇與皇夫琴瑟和諧,舉案齊眉!”
眾臣再次舉杯起賀道:“臣等再祝吾皇與皇夫琴瑟和諧,舉案齊眉!”
明泉與安蓮也雙雙站起。
向來冷清漠然的安蓮臉也露出情不自禁的淺笑,不禁看得眾人一陣神馳心搖。不得不感慨安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