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綽然而立,素衣青絲,質樸無飾,卻掩不住天然而成的絕代風華。
明泉聽到自己的心陡然一跳,暖流如出閘洪流,在胸腔裡洶湧翻騰。隨著步伐慢慢靠近,那暖流竟溢到眼眶,呼之欲出。
“今天又來賞月?”她微微仰起頭,“有點早。”他的眼睛很漂亮,似棉絮白雲中兩點黑玉精魄,烏黑柔和,若瞧得久了,還有點點燦星在眸中閃爍。
“那是你的淚光。”他的聲音在遙遠的九天外響起,慢慢傳入耳中,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竟將剛才心中所想道出口外。
“每個人疲憊的時候都會哭。”安蓮環住她的肩,“皇上是天子,所以可以比他們哭得久一點。”
兩滴淚珠滑下,她笑罵道:“胡說,皇上也是人,為什麼要哭久一點。”
他將她輕輕按入懷中,“那就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明泉握住他的衣服,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眼淚一旦決堤,就再也找不到堤壩來阻擋。她似乎要將短短半年多時間內所經歷的鉅變都一股腦兒的發洩出來。哭到後來,她竟漸漸忘記為何而哭,只是淚水不停地流,流得頭暈腦漲,呼吸漸難,直到腫得再也翻不起眼皮。
安蓮心疼地看著懷中明明才雙十不到的少女,即使他的衣襟溼了大片,他卻始終沒有聽到她哭出來的聲音。這種壓抑的痛,讓他撫慰的手變得沉重如鐵。
淚水停歇後,她伏在他胸前許久,久到他以為她已經睡了過去了,她才慢慢抬起頭,抿著唇問:“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安蓮慢慢彎下腰。
明泉楞了下,“是不是腳麻……啊!”雙腳騰空,她看看微暗的天色,又轉頭看看近在咫尺的俊容,“我……可以自己走。”
安蓮抱住她,與突然靠近數尺的阮漢宸目光微微一觸,又淡淡移了開去,抬腳朝承德宮門走去,“我的衣服溼了,正好遮一下。”
風吹到眼皮上,微微刺痛。她下意識得將頭埋到白衣內。
……他身上的香味很淡,是梅凜然的傲香,和斐旭的不同。
……他的體溫並不高,和斐旭不同。
……他的髮絲烏黑如夜,斐旭的髮絲清亮如晝,不同。
……
想著想著,久哭後的疲憊不期然襲至,身體漸漸放鬆,緩緩睡了過去。
夜半,一聲悶雷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