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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回來了。”稚童眨著眼睛,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是麼?”她目光微黯,轉頭看老人時卻一臉明媚,“煩請帶路。”

黃正武解了他的穴道。

“你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老人看他的目光更加敵意。

“借宿?打尖?落腳?您隨挑一個,到了明日我們自然拍拍屁股走,您就是留也留不住。”孫化吉油滑道。

老人經過歲月沉澱的眸子在明泉等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無奈地收起孫化吉依舊遞在手上的小塊銀子,轉身朝村落的方向傴僂而去。

稚童天真地咬著手指,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一老一少的背影在夕陽下拖得老長。

幾個烙餅被放在火上輕烤。

明泉喝了幾口月下酌,胃一下被熱浪覆蓋,屋裡暖和的氣息讓她昏昏欲睡,好不容易半支起腦袋,瞥見斐旭和孫化吉正天南地北扯個不停,不時傳出幾聲心照不宣的曖昧笑聲,讓其他人規避三尺。

慕流星和跋羽煌相對無言,一個託著娃娃臉,盯著手上木鐲發呆,一個靠著牆閉目養神,好似與世隔絕,不過每當斐旭和孫化吉聲音輕了些,兩人的耳朵就會敏感輕顫。

沈雁鳴縮在角落裡,旁邊擠著黃正武,俊秀的面孔擋不住連日的疲憊,眼底微染青灰。

這些人若在外頭,必然是各自有各自的盤算,相見未必相交,如今卻一起擠在這樣一間漏室裡,明泉不禁覺得有些奇妙。

門簾被輕輕撩起,琺夏託著水盆,銳利的眼神先是環顧一週,然後在跋羽煌身上凝了凝,才走到明泉面前,“小姐,洗。”

她說得雖是漢語,卻帶著濃濃的北夷口音。

明泉伸手絞了把汗巾,在額頭、臉頰輕輕擦拭。

“護院大人。”侍衛低沉的聲音在門簾外響起。

明泉不著痕跡地皺眉。哪家護院會被稱為大人的?

黃正武也被這稱呼驚了下,匆匆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屋外。

明泉將巾帕放回水盆,又支著下顎發起怔來。

門簾又被掀起,黃正武半跪遞出三個匣子。

孫化吉和慕流星的目光同時淡掃了下,又若無其事地轉了開去。

八百里加急的密奏匣子?明泉伸手接過,覺得匣子有些沉。

開啟第一個匣子,展開紙卷,映入眼簾的,卻是連鐫久蒼勁又不失秀雅的筆跡。他將今日朝中發生的事淡述了遍,無什特殊,只是最尾寫的句話,頗耐人尋味:蕭牆霜凌,魚池火殃。

若蕭牆指的是後宮,那麼能被殃及為池魚的也只有朝廷了。

她將信又從頭至尾讀了遍,默記於胸後,將它緩緩丟進烤火裡。

紙在火焰中軟軟倒下,化作灰黑。

她將匣子收在懷裡,又開啟第二個。

紙卷鋪開,梅香盈鼻。嘴角悄悄上彎,明泉的目光柔下幾分。

安蓮慣寫柳體,三分清瘦,七分飄逸,彭挺之事在他筆下潦草數筆,即一目瞭然。信最尾的宮字收尾處,墨跡粗濃,想是筆落之後,又停留許久。

她腦海中慢慢幻出那時的情景。

烏髮垂肩,素袖逶桌,清冷絕俗的眼默然凝視於最後一筆,嘴唇微緊,躊躇半晌,提筆落款。

笑容止不住又揚了些,她將信折起,貼身收好,抬頭,發現跋羽煌不知何時睜了眼,正定定看著她,眸中精光隱現不定。

不欲被他壞了好心情,她低頭,開啟第三個匣子。擁有密摺匣子的人不多,這第三封,多半是出自段敖之手。

開啟信,所料不差,一眼看到信尾,果是他的作風。

童堤之事已有眉目,牽扯甚大,不宜親往。

她出巡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段敖正是其中之一,走時斐旭保薦的人,應不會出岔子。何況這次出行,她要用他的地方不少。

比如童堤這案子,比如地方上的耳目。

將信信手丟到火裡,她示意琺夏在桌腿長短不一小茶几上備下紙筆,側頭略作思索,便運筆如飛。

既入寶山,怎能空手歸。段敖明面上勸她不宜親往,心裡恐怕巴不得她趟得越深越好。一個貪墨案子竟然查這麼久還只有眉目?築堤銀子去了哪裡?經手人是誰?負責築堤的又是誰?順藤摸瓜哪裡有查不清的道理。只是樊州前巡撫安鳳坡,雍州高陽王,都不是易與的主,就算把整個刑部拖下去,也未必扛得住。段敖到底是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明哲保身這四個字,確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