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諭!”
接來一看,上諭寫的是:“派岑春煊督辦前路糧臺,吳永、俞啟元均著會辦前路糧臺。”
吳永恍然大悟。俞啟元這個會辦,必是剛毅所保,彼此成了同事,所以他才有“多指教”的話。便即答說:“好極、好極!以後要請老兄多多指點。說實在的,我在仕途上的閱歷很淺,只不過對人一片誠意而已。”
“老兄的品格才具,佩服之至。不過,既然成了同事,而且這個差使很難辦,彼此休慼有關,我很放肆,有一句話,率直奉勸:”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吳永心中一動,”承教,承教!“他緊接著問:”老兄的話,必是有感而發?“
“是!”俞啟元看一看左右,放低了聲音說:“聽說岑雲階跟你發了一頓脾氣。你道你真的以為是你給他扣了一個破沙鍋。非也!只是覺得他是藩司,你是縣官,恥於為你所薦,更怕你自恃督辦是你所保,心裡先存了個輕視他的念頭,不服排程,所以倒打一耙,來個下馬威!”
“原來如此!”吳永失聲說道:“這不是遇見‘中山狼’了嗎?”
“反正遇事留心就是。”
吳永失悔不已,怏怏上道。到了宣化府的雞鳴驛,王文韶派人來請,一見了面,便沉下臉來,大聲責備:“你保岑雲階當督辦,事先也要跟我們商量、商量,居然就進宮面奏了!
你是不是覺得軍機是多餘的?“
吳永一聽這話,大為惶恐,急忙分辯:“吳永錯了!不過決不敢如此狂妄,連軍機都不尊重。”
“這也不去說它了。我只告訴你,此人苗性尚未退淨,如何能幹此正事?將來不知道會鬧出多少笑話來!你自己受累,是你自己引鬼進門,以後有什麼麻煩,你不要來找我,我決不過問!”
王文韶為人圓滑平和,此刻竟這樣子大發雷霆,足以想見對岑春煊的深惡痛絕。吳永轉念到此,才真正體認到自己幹了一件不但荒唐,而且窩囊的事,無端得罪了執政,而被保薦的岑春煊,猶復惡聲相向,這不太冤了嗎?
不過,簾眷優隆,卻是方興未艾,一到宣化府就奉到上諭:“吳永著以知府留於本省候補,先換頂戴。”七品縣令一躍而為五品黃堂,總算可以稍酬連日的受氣受累。
※ ※※
京裡最先挺身出來斡旋大局的,是總理衙門的總辦章京舒文,他是鑲黃旗的漢軍,在總理衙門的資格最深,與總稅務司赫德是知交,所以在聯軍破城的第二天,就有接觸。赫德告訴他說,各國公使都在找慶王,希望他出面談和。
慶王已經隨兩宮出奔了。口外的訊息不通,不知如何找他,就找到了,慶王不奉上諭,又何敢擅自回京,與洋人議和?凡此都是一時不能破除的窒礙。
不過,無論如何舒文的行動是自由的,而且他的在東四牌樓九條衚衕的住宅,已有日本兵自動前來站崗保護,因此,幸而未曾受辱被害的吏部尚書敬信、工部尚書裕德、侍郎那桐,都投奔在舒宅。最後又找到了卸任順天府尹陳夔龍,一起商量,先打聽到慶王因病留在懷來,隨即公議,聯銜具奏,請飭令慶王回京議和,許以便宜行事。
“這樣說法不妥。”陳夔龍指出:“各國公使指名以慶王為交涉對手,萬一兩宮不諒,慶王處於嫌疑之地,不便自行陳請。豈非誤了大事?”
然則如何措詞呢?陳夔龍以為不如據情奏請欽派親信大臣,會同慶王來京開議。大家都聽從他的主意,而且推他主稿,同時多方找大臣聯名會銜,結果是由東閣大學士昆岡領銜,依次為刑部尚書崇禮、裕德、敬信、宗室博善及阿克丹、那桐,殿後的是唯一的漢大臣陳夔龍。
奏摺備妥,由吏部郎中樸壽專程赴懷來投遞。由於陳夔龍與慶王關係密切,所以另外附了一封信,說明原委,並建議處置辦法,請慶王派專差將原折齎送行在,守候批覆。
此時兩宮已經到了大同,正要啟鑾駐蹕太原,接到八大臣會銜的奏摺,慈禧太后大感欣慰,召見軍機,即時作了三個決定:第一、派慶王奕劻,即日馳回京城,便宜行事,毋庸再赴行在;第二、廷寄總稅務司赫德,內附發李鴻章即日到京議和的上諭一道,命赫德商請洋人兵輪,專送上海;第三、榮祿已有奏摺,退駐保定,再圖恢復,改派昆岡,至陳夔龍等八人,為留京辦事大臣。同時吩咐,給慶王的上諭,派載瀾專送懷來。
等廷寄辦妥,慈禧太后將載瀾找了來,有話交代:“你跟奕劻說,要他吃這一趟辛苦,也是沒法子的事!他兩個女孩子跟在我身邊很好,他不必惦念,京裡現在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