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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點頭,但雙眉皺得很緊,略停一下,這樣答道:“眼前也無從談起。等過了慶典,我們從長計議。

只是,雪翁,上頭的意思很殷切,你不可辜負。“”不敢!“彭玉麟趕緊站起身說:”唯其皇上不棄菲材,我不敢講做官,只講辦事。若於大局有益,赴湯蹈火,亦所甘願,書生報國,原不必居何名義!“

恭王又點頭:“你的意思我懂了!”

接著,恭王又告訴彭玉麟,派他“宮門彈壓大臣”的差使,完全是為了方便他觀禮。如果精神不濟,可以不必當差。又說大婚儀禮是百年難逢的大典,適逢其盛,不可錯過。言詞溫煦親切,等彭玉麟告辭時,又親自送到廳門,絲毫不見親貴王公那種眼高於頂的驕倨之態,因而使彭玉麟想起那些水師陸營將官的濫作威福,越覺厭惡。

等回到松筠庵,立刻便有一位官員來拜,是近年來慈禧面前的紅人,工部侍郎兼步軍統領衙門左翼總兵榮祿,名帖上自稱“晚生”。彭玉麟久聞其名,自然要見,迎出門來,大為訝異,榮祿似乎還不到三十歲,生得如玉樹臨風,俊美非凡,加以服飾華貴,益顯得濁世翩翩佳公子般,令人生羨。

微笑凝望的榮祿,一見彭玉麟,先自作揖,迎入門內,揖讓升階,正式見禮時,請了極漂亮的一個安,稱主人“老前輩”,很恭敬地寒暄了一番,才道明來意,說是接到內務府的通知,彭玉麟是“宮門彈壓大臣”,而大婚典禮彈壓地面,維持秩序,歸他負責,所以“特意來伺候老前輩當差”。

“不敢,不敢!”彭玉麟也很率直,把奉派這個差使的原意,告訴了榮祿。

“上頭是體恤老前輩,不過說真個的,晚生倒是想借重老前輩的威望。”榮祿的神態顯得很懇切,“大婚典禮,早就轟動各地,這個把月,京城裡總多添了二三十萬人,茶坊酒肆、大小客棧,無不大發利市。其中自然也有趁此機會來找外快的,昨天一天就抓了上百的扒兒手。江湖上的所謂‘金、皮、彩、掛’,三教九流,各路好漢,來了不知多少!別的都還好辦,可有些散兵遊勇,晚生惹不起!”

“怎麼呢?”彭玉麟奇怪地問,“散兵遊勇滋事,儘管逮捕法辦。何以說是惹不起?”

“不瞞老前輩說,象今兒早上演禮,有位貴同鄉,身穿賃來的破舊花衣,頭上卻是紅頂子,愣往宮裡闖,問起來,他是保到都司,賞過二品頂戴的。”榮祿作出充分同情而無可奈何的神態說,“老前輩請想,都是替朝廷出過力,建過功的人,又是這樣子的大喜事,能有什麼辦法?自然只有用好話敷衍,敷衍得下來,也就罷了。就怕有一肚子牢騷的,越扶越醉,在宮門之前,眾目睽睽之下,大吵大鬧,豈不有傷體統?”

“原來如此!”彭玉麟心想,裁撤的湘軍,心懷不平的人很多,如果他們作踐老百姓,自己不能不問,此外就犯不著來管這閒事了,不過榮祿既然虛心求教,又似乎不便峻拒。這樣沉吟了一會,想到了一個主意,“仲華兄,”他說,“既然體念到那些人是出過力,建過功的,亦當體念他們如今窮無所歸,有滿腹牢騷。聽說這一趟大婚,花了一兩千萬銀子,從中漁利的不知凡幾,何妨也想想別人的苦楚,事先略有安排,把他們的氣平了起來,豈不是彈患於無形的上策?”

“是,是!”榮祿被提醒了,連連拱手致謝:“老前輩見教得極是,心感之至。晚生馬上派人分頭去辦,好好安撫。不過,這幾天還得借重老前輩的威望,坐鎮宮門。”

說到頭來,這也是自己的差使,彭玉麟不便再辭,很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榮祿又深深致謝,告辭回衙。一面選派神機營平日慣於探事的幹員,分頭到西河沿、打磨廠等處的小客店中,打聽那些窮極無聊,有意來訛詐尋事的湘軍、淮軍,找上為頭的人,下館子,套交情,送上一筆盤纏,買個平安。一面派了一名漢軍旗的步軍校,帶領十六名兵丁,到松筠庵供彭玉麟差遣。

到第二天,就是皇后妝奩進宮的日子,照滿洲的婚禮,發嫁妝在吉期前一天,只以皇后的妝奩有三百六十臺,連發四天,所以提早開始。這天是重陽,卻無風雨,吃罷花糕,不選高處去登臨,都擠到大街上來看這天下第一份的嫁妝。自然,路線是早就打聽好了的,皇后妝奩進大清門,出長安左門,由東折而往北,進東安門,再由東華門入宮。飛簷翼空的大清門是皇城正門,門前空地成正方形,石欄隔繞,形如棋盤,所以名為棋盤街,又稱天街,清曠無塵,最宜玩月。此時自是看熱鬧的第一個好去處。

一大早,步軍統領衙門和屬於禁軍的內務府三旗護軍營、驍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