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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吟小班”集中之區,豈是萬乘天子所能駐駕的地方?因此,李鴻藻說什麼也不能相信。然而驚疑莫釋,只好去請教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榮祿,跟李鴻藻是至交,他由工部侍郎調任戶部左侍郎,兼管“三庫”,但始終是醇王手下的一員“大將”,負著保護京師的重任。

“有這回事。”榮祿對李鴻藻無所顧忌,直言相告,“不但到了八大胡同,還有下三濫的地方。”

李鴻藻大驚失色,話都說不俐落了:“那,那是什麼地方?”

言語便給的榮祿,遲疑未答,因為一則李鴻藻不會知道那些地方,解釋不明白,再則亦真不忍言!想了想,這樣答道:“四哥,你就甭問了!”

李鴻藻心如刀絞,坐在那裡,半晌作聲不得,思潮激盪之下,擠出一句話來:“怎麼跑到那些地方去了呢?”

“不能老逛八大胡同啊!”榮祿答道:“清吟小班是內務府那班闊大爺的天下,多在內廷當過差,全都認得,撞見了怎麼辦?”

“你遇見過沒有?”

“沒有。”榮祿答道:“我也不敢!四哥,你想,真要遇見了,我怎麼辦?只有暗中保護,不敢露一點兒痕跡。”

“唉!”李鴻藻長嘆一聲,不知不覺地滾出來兩滴眼淚。

“園工非停不可了!”榮祿面色凝重地說,“日本人居心叵測,如果不免一戰,軍費就很為難,那經得住再興大工?”

三六

人事如此,天象可慮。欽天監的官員發現西北出彗星,夜夜觀察,經歷十天不滅,跡象是“紫微藩衛為彗星所掃”。

彗星俗名“掃帚星”,見之不祥,何況亙歷十日不滅,而且掃著作為“帝星”的紫微星的藩衛,則出警入蹕,大為可虞。所以在弘德殿行走的徐桐和廣壽,正好藉此立言,說皇帝屢次巡幸圓明園,視察工程,是孝養心殷,非一般遊觀可比,但炎暑之際,風雨不時,海淀路遠,十分勞累,萬一馬驚獸逸,有失敬身之道。皇帝負宗廟社稷之重,承兩宮太后之歡,不宜再有臨幸巡視園工的舉動。

就在這時候,李光昭與洋商發生了糾紛。當福州旗昌洋行的代表,自從押運木料到達天津,找不到李光昭,便向美國領事署提出申訴。副領事畢德格,將旗昌洋行的信,交了給天津海關道孫士達,其中詳細說明了合約內容,三船木料,總值不過銀洋五萬四千餘元,已到的一船,連同遲延貼補的費用,應付一萬五千元。

這一下李光昭的西洋鏡,完全拆穿。李鴻章聽取了孫士達的報告,勃然大怒,但一時還不預備抓他辦罪,只叫孫士達通知李光昭,趕緊跟洋商將帳目結算清楚。

洋商找不到李光昭,孫士達也找不到,轉託天津道丁壽昌派人四處查訪,才在一處客棧裡把他尋著,當面交付了海關道的公事。

李光昭已經悄悄到京裡去了一趟,目的是找成麟去借錢,照他的想法,一萬五千銀元,折算不過一萬一千銀子,成麟無論如何,可以籌措得到。那知成麟不但不肯替他想辦法,而且還追著他要年前所借的五百兩銀子。李光昭一看路數不對,連夜溜回天津,四處跟人套交情,拿著內務府的公事和洋商的合同,想找到一個肯墊款的人,交款取貨,然後再跟內務府去打交道。如果沒有確切的結果,不能先撥幾萬銀子出來,他打算私下賣掉這一批木料,溜之大吉。

李光昭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而況有公文、有合同、還有停泊在新關的貨色,自更易於措詞,居然有個長蘆鹽商,願意借錢給他,不要利息,只要將來內務府奏請獎勵時,為他加上一個名字。有此成議,李光昭有恃無恐,想好一套說法,從從容容地去見孫士達。

“老兄太不成話了!”孫士達一見面便開了教訓,“既稱報效,何以欠了人家的貨價不給?趕快去了結!別丟人現眼了。”

“回大人的話,”李光昭不慌不忙地答道:“貨價我早已預備妥當,隨時可付。只是不能付!為什麼呢?因為木植的尺寸,與原議不符。欽命要件,不敢草率從事。我請大人照會美國領事,轉飭旗昌洋行,交出原訂的尺寸底單,一看就可以明白。”

“底單?”孫士達也是辦洋務的,知道與洋商貿易的規矩,想了想問:“底單彼此各執一份,你的呢?”

“我的在這裡。”李光昭從靴頁子裡取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

“是個抄件?”

“是。”李光昭答道:“原本是洋文,我特為譯了出來,大人看了,才會明白。”

“喔!”孫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