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35部分

“那還罷了。如果吳大澂是受了醇親王的好處,想有所報答,又不知道怎麼樣報答,隨便上摺子,那就不但他本人荒唐,也是害了醇親王。”慈禧太后拿起吳大澂和醇王的兩個摺子,“你們看罷!”

世鐸接過來匆匆看完,為吳大澂捏了一大把汗,心裡在想:這自然是為醇王“仗義執言”,卻不想是中了醇王自己的“埋伏”。這反手一巴掌,打得可真不輕了。如今看樣子是要預備一名河道總督接吳大澂的缺,大可以從中搞它一個大大的紅包。倒想想看,誰是出手豪爽的人。

他在打著趁機賣官鬻爵的算盤,慈禧太后卻有些不耐煩了,催促著說:“你們是怎麼個意思,儘管說,大家商量。”

指是指的“大家”,包括平時常有獻議的許庚身、孫毓汶在內,這時卻都瞠然不知所對,因為吳大澂到底說了些什麼?

毫無所知,所以一齊都望著世鐸,等他發言。

世鐸覺得很難措詞,定定神答道:“茲事體大,臣等不敢擅專。不過醇親王用心正大,原折似乎可以即日宣示。”

“那是一定的。”慈禧太后說,“吳大澂呢,既然引用了太爺爺的聖訓,似乎不便有所處分。我想,他上摺子的時候,大概就知道不妥,老早找好了擋箭牌。這塊擋箭牌太大,還真拿他無可奈何。”

“是!”世鐸答應著,賣官鬻爵的念頭,一下子冰涼了。

慈禧太后口中的“太爺爺”指的是乾隆皇帝。吳大澂真是幸虧用了這塊擋箭牌,才得免予嚴譴,同時軍機處擬上諭,也就不便公然斥責。

即令如此,上諭連同醇王的原折一起明發,士林已經大譁,出身蘇州府的大官,如潘祖蔭、翁同龢等等,更有面上無光,在人面抬不起頭來的感覺。因為上諭中“茲當歸政伊始,吳大澂果有此奏,若不將醇親王原奏及時宣示,後此邪說競進,妄希議禮梯榮,其患何堪設想?用特明白曉諭,並將醇親王原奏發鈔。嗣後闞名希寵之徒,更何所容其覬覦”的話,固然是視吳奏為希寵的邪說,而醇王的原奏,“如有以宋治平、明嘉靖等朝之說進者,務目之為奸邪小人”,以及“豫杜金壬妄論”等等措詞,更如指著吳大澂的鼻子痛罵。這在下僚尚且難堪,何況是一品大員,而且是翰林出身的一品大員?

※ ※※

從二月初三起,是一連串的慶典。首先是親政受賀,第二天是大婚受賀。都是皇帝先率王公百官在慈寧宮外向皇太后行了禮,然後在太和殿受賀。當然,醇王是奉懿旨不必隨班行禮的。

兩天受賀禮成,都要頒發喜詔,也是恩詔,但恩典不同,親政“特沛恩施,以光巨典”,重在旌晉赦罪,與民更始。大婚的“光昭慶典,覃被恩施”,比較實惠,從親王福晉到二品以上大員的命婦,俱加恩賜。民間高齡婦女而孤貧殘疾,無人養贍者,由地方官加意撫卹,以及犯罪婦女,除十惡及謀殺故殺不赦外,其餘一概赦免。這都不在話下,最大的恩惠是各省民欠錢糧,由戶部酌核,奏請蠲免。八旗綠營兵丁,賞餉一月。會試、鄉試,以及各地貢生名額,都酌量增加。“謄黃”貼處,歡聲雷動,真個喜氣洋洋了。

但是,皇帝卻累倒了。二月初五一早起身,便說頭暈,接著是吐黃水,只嚷著“胸口不舒服”。

於是,御前大臣急忙傳召御醫,一面到儲秀宮奏報慈禧太后。

“怎麼?”慈禧太后詫異,“好端端地病了?”

“那是累的,息一會就不礙了。”李蓮英自是找安慰的話說。

“今天不是賜宴嗎?定在什麼時候?”

“午正。”

這還不要緊。這天午正賜宴後父桂祥及後家親族,王公大臣,奉旨陪宴,早在上個月就曾演過禮,慈禧太后對這一可為母家增光的盛典,自然希望順利進行。所以一遍、一遍派人到養心殿西暖閣,去探問皇帝的病情。

到了十點多鐘,文武百官陸續入朝,桂祥也抽足了鴉片,另外帶上一盒煙泡,早早進宮,在內左門東面的侍衛值宿之處,精神抖擻地與一班年輕的貝勒、貝子在大談養鴿子的心得。

桂祥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沒有做過什麼事,既無威儀,更無見識,實在一無所長,只是他的際遇特佳,姐姐是太后,女兒做皇后,又是醇王的舅爺,才能與王公大臣,平起平坐。只是老一輩的,看在慈禧太后的份上,雖心薄其人,不能不保持相當的禮遇,少年親貴不大理會人情世故,不免就出以狎侮了。

最喜歡拿桂祥取笑的,是惇王的次子,郡王銜的貝勒載漪,不過這天不在場,因為惇王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