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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是讓王兆蘭捏住了把柄,“好大膽!”他瞪著眼喝道,“你是受了誰的指使,胡亂冒充?”

“青天大老爺屈殺了小人!”王季福情急大喊,“王樹汶明明是小人親生的兒子,這哪裡是假得來的?”

“還說不假!你兒子的傷疤,明明不在你說的那個地方,可知是居中有人串供,才露了馬腳。”王兆蘭振振有詞,氣極壯,話極快:“我再問你。這一案全河南都知道了,既然你說王樹汶是你兒子,為什麼早不來出頭認子?可知必是冒充!什麼王樹汶?還是胡體安!”

這一番質問,氣勢如疾風驟雨,王季福心驚膽戰,聽不真切,自然就瞠目結舌,無詞以對。

“來!”王兆蘭下令,“將這個王季福先押下去,好生看管。案外有案,非同小可,你們要格外當心,不準讓他跟胡體安見面,更不準跟外人見面通訊息,免得他們串供。”

開封府的胥吏也沒有想到這件案子,又會反覆,胡體安變王樹汶,王樹汶又變了胡體安。但情形很明白,王知府打算維持原讞。胥吏辦案,全聽官府的意旨,所以這時候對王季福便不客氣了,上來兩個人,反扭著他的手,將他押到班房,嚴密看管。

退了堂,王兆蘭立刻趕到臬司衙門,向麟椿面陳經過,聽完了,麟椿問道:“那麼,照老兄看,這王季福到底跟犯人是不是父子?”

問到這話,王兆蘭頗為不悅,事情已經明明白白,自己接受意旨,屈法周旋,不想他有意裝傻,彷彿要將辨真假的責任套到自己頭上似的,這就太不夠味道了。

因此,王兆蘭也就回敬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話:“那要看大人的意思。”

麟椿默然。愛聽戲的他,不由得想到“審頭刺湯”的轍兒,自己不能像“湯裱褙”認人頭那樣一無顧忌,說真就真,說假就假。這一案不妨擺一擺,反正該著急的應該是鎮平知縣馬翥,和前任南陽知府任愷,看他們持何態度,再作道理。

“這件案子撲朔迷離,棘手得很。”麟椿拱拱手說,“老兄多費心,細細推求吧。”

“是!”王兆蘭有些困惑,一時辨不清他是何意思?

回到知府衙門,自然要跟幕友商量。知府本來是個承上啟下,不能有什麼作為的職守,但開封府是首府,情形不同,有兩件刑案,頗得臬司衙門毛師爺的包涵,所以這件奉委複審的臨刑鳴冤奇案,照他的跟毛師爺互有勾結的幕友建議,還是得多方遮蓋。

“擔子要大家分擔。”王兆蘭說,“我看不能都由我們一手包辦。”

於是他的幕友為他劃策,首先要請麟椿設法關照會審的候補知府馬永修,能夠呼應連合,其次要由原審的鎮平縣官馬翥,有一番巧妙的辯解,最後要把握住一個宗旨,案情即令有所不明,王樹汶的罪名不錯,他是一起行劫的從犯,依律仍然是斬罪。這一來才可以將未審出王樹汶替胡體安頂兇的過錯,含混過去。

第一部分柳堂死諫第64節深宮鉅變

這當然需要一段佈置的時間,而就在這時候,河南巡撫塗宗瀛,奉召入覲。外官到京,照例要拜訪本省的大老和言官,當然也要談到這件案子。河南籍的御史,接到家鄉的來信,對案情的瞭解,跟塗宗瀛只聽下屬的報告,大不相同,有些性情剛直的,表示要上奏參劾。塗宗瀛是謹飭一路人物,不免有些著慌。不過他自覺對這一案的處理,腳步站得很穩,這一天特地來拜會刑部尚書潘祖蔭,就是要表明他在這件案子上的態度,一秉大公,不偏不倚。這樣先取得了刑部的瞭解,即令有御史參劾,必定發交刑部議奏,也就不要緊了。

潘祖蔭覺得塗宗瀛能在王樹汶鳴冤之際,下令停刑,這就是重視民命的明證,著實可敬,所以連稱:“是!是!我關照司裡,倘有要為閬翁剖白之處,一定如命辦理。”

一句話未完,門簾突掀,闖進一個聽差來。有貴客在座,豈可這樣魯莽無禮?正想呵斥,發覺聽差臉上是異常急迫的神氣,便望著他問道:“什麼事?”

“張蘇拉來了,說有大事要面稟老爺,不等通報,已經闖了進來。”接著,敞開了門簾,讓潘祖蔭自己看。

果然是南書房的張蘇拉,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在廊上跟潘祖蔭相遇,一面打扦,一面說道:“請大人趕快進宮吧!”

“怎麼?”潘祖蔭察言觀色,不由得驚疑,“出了什麼事?”

張蘇拉發覺裡面還有位大官,不知是什麼人,便有些顧忌,遲疑著欲語又止。

“你來!”潘祖蔭向張蘇拉招招手,自己先下了臺階,站在假山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