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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奴才剛打前邊來。皇上剛剛才傳漱口水!”小安子躬身低聲,秘密報告。

“這麼晚才起來嗎?”

“聽‘坐更’的人告訴奴才,皇上到三更天才歇下。嘰嘰咕咕,絮絮叨叨,跟麗妃整聊了半夜。”

“喔!”懿貴妃裝得不在意地問,“那兒來這麼多話聊呀?”

“誰知道呢?據說,就聽見麗妃小聲兒的笑個沒完!”

懿貴妃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但她不願讓小安子看到,微微冷笑一聲,走得遠遠的,對花悄立,不言不語。

“皇上也是!”小安子跟過來,在她身後以略帶埋怨的語氣說,“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

不錯!懿貴妃在心裡想,這是句很冠冕正大的話,到那裡都能說的。於是,她從容地轉過身來,一面走,一面問:“什麼時候了?”

跟在後面的小安子,趕緊從荷包裡掏出一隻打簧金錶來,只見短針和長針,指在外國字的八和三上,便朗聲答道:“辰正一刻。”

“哎喲!可稍微晚了一點兒!”

這是說到中宮問安的時刻晚了些。她昨天下午就要見皇后有所陳訴了,因為皇后午睡未醒,不便驚擾。這時決定乘問安的機會要狠狠告麗妃一狀。所以特為把那方粉紅手絹帶著,好作為證據。就這時,又有個太監來密報,說皇帝起身不久,吐了兩口血。這是常有的事,但恰好說與皇后。

皇后比懿貴妃還小兩歲,圓圓的臉,永遠是一團喜氣,秉性寬厚和平,頗得皇帝的敬重,更得妃嬪、太監和宮女的愛戴。因此,就是精明強幹的懿貴妃也不得不忌憚她幾分。但是比起麗妃、婉嬪、祺嬪、玫嬪、容貴人她們,懿貴妃已是非常驕恣的了。就象皇后每天梳洗,妃嬪都應該到中宮伺候,唯有懿貴妃不到。皇后也曲予優容,甚至當皇帝知悉其事,作不以為然的表示時,皇后還庇護著,說是懿貴妃要照看阿哥,所以免她循例伺候。

第一部分慈禧全傳(一)(5 )

也因為如此,懿貴妃在忌憚以外,還對皇后存著敬愛之意,同時她也深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要打擊宮內何人,就必須利用皇后統攝六宮的權威。所以在敬愛以外,又還用了些籠絡的權術。

一到中宮,只見其他妃嬪,包括麗妃在內,都已先在。這時懿貴妃才發覺自己失策了,應該早些來,無論如何要在麗妃之前,這樣,等麗妃遲到,立刻就可以借題發揮,甚至以次於皇后的貴妃地位,放下臉來申飭她幾句。豈不可以好好出口惡氣?

她心裡這樣想著,表面上聲色不動,給皇后請了安,又跟所有的妃嬪見了禮。轉過臉向坐在炕上的皇后悄悄說道:“我有樣重要東西,要請皇后過目。”

“喔,是什麼?”

懿貴妃故意毫無表情地呆了一會才說:“也不忙。等皇后什麼時候閒著,我再跟皇后回話。”

皇后極老實,但也極聰明,若是別人如此說法,她一定信以為真,暫且丟下不管,而懿貴妃就不同了,深知她沉著厲害,說話行事,常有深意,這時必有極要緊的話,只可私下密談。

因此,皇后慢慢抬眼,把麗妃以下的幾個人,目視招呼遍了,才親切地說:“你們都散了吧!”

於是妃嬪們依序跪安,退出中宮,各有本人名下的太監、宮女們簇擁著離去。宮規整肅,頓時聲息不聞,朝陽影裡,只有廊上掛著的一籠畫眉、一架鸚鵡,偶爾發出“撲撲”地搧翅膀的聲音。

懿貴妃有些躊躇,怕她所說的話,會讓侍立在外面的太監聽見,輾轉傳入麗妃耳中。因此顧盼之間,欲語還休。皇后猜出她的心意,便從炕上下地,說一聲:“跟我來吧!”

“是!”懿貴妃機警,隨手拿起擺在炕几上的,皇后的鑲著翡翠嘴子的湘妃竹菸袋——這樣,皇后貼身的宮女便知道用不著隨伺,望而卻步了。

進入寢宮,皇后盤腿坐在南炕上首,指著下首說道:“你也坐下吧!”

懿貴妃請個安謝了恩,半側著身子坐著,從袖子裡掏出那方粉紅手絹,放在炕几上。

“誰的?”皇后拈起手絹一角,抖開來看了看上面的花樣,“好眼熟啊!”

“麗妃的。”

“喔!”皇后笑一笑,把手絹撂回原處。

這一笑,頗有些皮裡陽秋的意味,懿貴妃暗生警惕,千萬不能讓皇后存下一個印象,以為是跟麗妃吃醋。她的思路極快,一轉念之間,措詞便大不相同了。

“是我昨兒下午,在煙波致爽殿東暖閣撿的。這原算不了什麼,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