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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貴妃報以冷笑。

一聽見她的冷笑,小安子背脊上就會無緣無故地發冷。他不敢多說什麼,只幫著宮女伺候漱洗,等看到鏡中懿貴妃黃黃的臉,失血的嘴唇,以及鋪得好好的床,才驚訝地問:“主子一夜未睡?”

“怎麼啦?”懿貴妃回身看著他問。

小安子跪下來答道:“主子千萬要保重!大阿哥年紀還小,全得仗著主子替他作主,大清朝的天下,都在主子手裡。”

‘咄!“懿貴妃喝道:”你懂得什麼?少胡說八道!“

小安子想不到又碰一個釘子,這個釘子碰得他也實在不明白,自己想想,話並沒有說錯,懿貴妃的脾氣發得沒有道理。心裡這麼想著,臉上不由得便有委屈的神色。

懿貴妃自然明白他心裡的想法,但此時不便作任何解釋,反倒因為小安子的話,引起了警惕,覺得必須有所告誡。

於是她沉下臉來,大聲說道:“小安子!你告訴這裡所有的人,這幾天誰要在人前背後胡言亂語,談大阿哥立為皇太子和我將來怎麼樣,怎麼樣,這些話要是讓我知道了,我沒有別的,馬上傳了敬事房來,先打爛兩條腿再說。我可再告訴你一句話,”她用冷得似冰,利得似刀的聲音又說,“連你在內,一樣辦理。”

小安子嚇得連委屈也感覺不到了,只聽出這一段話,情況嚴重,沒有一分一毫的折扣可打,趕緊連聲答應,站起來先對屋內的四五個宮女說道:“你們可聽見主子的話了!千萬小心,千萬小心!”說完,匆匆走了出去,把懿貴妃的告誡,鄭重其事地轉告了每一個太監和宮女。

因此,各個宮裡,都在竊竊私議著皇帝的病,以及肅中堂如何如何?只有懿貴妃那裡,特別安靜。自然,安靜得十分沉悶。

傳了早膳,皇后派人來通知,即刻齊集中宮,去省視皇帝的病。后妃不與外臣相見,所以皇帝的病,她們只能聽太監的報告,等閒無法探視。這天早晨,是皇后特意叫陳勝文與六額駙安排好的,御前大臣一律迴避,容后妃與皇帝去見可能是最後的一面。

皇帝卻不知道后妃來省視,他一直未醒,不知是睡熟了還是昏迷著?一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說什麼食前方丈,說什麼六宮粉黛,轉眼莫非成空!皇后與那些妃嬪們,也不知是為皇帝還是為自己,一個個淚落如雨,卻不敢哭出聲來,唯有障面掩口,想把自己的眼淚吞到肚子裡去。

於是敬事房首領太監陳勝文,勸請后妃止淚,說是皇帝神明不衰,怕朦朧中發覺了大家的哀痛,一定會傷心,於病體大為不宜。接著額駙景壽又來奏請皇后回宮。不離傷心之地,眼淚是無論如何止不住的,皇后只好依從,領著妃嬪,退出了東暖閣。

回到中宮,皇后餘痛未已,依然流淚不止。跟著來到中宮的懿貴妃,卻顯得格外剛強,雖然也是紅著眼圈,但說話行事,與平時無異,一進皇后寢宮,她就吩咐宮女雙喜:“這兒有我伺候皇后,你們到外面待著去吧!沒有事兒別進來。”

雙喜是皇后的心腹,但也佩服懿貴妃凡事拿得了主意,不比皇后那樣老實無用,這時知道有機密大事要談,當即答道:

第四部分慈禧全傳(四)(8 )

“奴才在外面看著,不會有人闖進來。”

“對了!”懿貴妃嘉許她知機識竅:“你小心當差吧!將來有你的好處。”

等雙喜一走,懿貴妃親自關上房門,絞了把熱手巾,遞到皇后手裡,心亂如麻的皇后,也正有許多話要跟懿貴妃商議,但心裡塞滿了大大小小,無數待決的事件,卻不知從何說起?擦乾了眼淚,怔怔地楞了半天,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煩,驀地裡又捶著妝臺,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說:“弄成這個樣子,怎麼得了呢?”

“皇后,皇后!”懿貴妃扶著她的手臂說,“這不是一哭能了的事。光哭,把人的心都哭亂了!你先拿定了大主意,咱們再慢慢兒商量做法。”

“我有什麼主意?”皇后拭著淚哭說:“還不是他們怎麼說,咱們怎麼聽。”

“不!”懿貴妃斷然決然地說,“皇后千萬別存著這個想法。

權柄決不能下移,這是祖宗的家法。“

說到這個大題目,不由得讓皇后止住了哀痛,“我可不懂了。”她問,“又是‘贊襄政務’,又是軍機大臣,他們要作了主,咱們拿什麼跟他們駁回啊?”

“拿皇帝的身分。皇帝親裁大政,不管皇帝年紀大小,要皇帝說了才算。”

“啊!”皇后彷彿有所意會了,但一時還茫然不知如何措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