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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毫無疏忽。今春來有知客鐵珊,僧熟察其人,道行尚有。因思僧家以讓賢為德,法門以傳道為緣。愛請施主擇於五月十六日交家鐵珊,自入退居樓,稍作休息,即擬雲遊。不料該鐵珊內詐外恭,實非善類。接家之夕,即向庫房支取大寶兩錠,黃昏出外,夤夜方歸。藉以鐵珊才作主持,即行放縱,不免小有詰責。不料鐵珊反唇相譏,繼以橫目。並謂文家無家,不應再與廟事;且稱盤查庫產,亦有許多不符。但僧主持該廟之初,各事皆由創造,間有錢政不足,不免移東補西,何得護法之徒,敢師前抗侮?況且佛門師弟,其名分與俗家之父子無殊,彼既忤道,僧豈甘心,當時遂起爭端,鐵珊遂誤傷至死。夫前生冤結,僧人固懺悔之已退;而細察曲情,鐵珊亦佛律所不寡。要之忤逆之起禍之根,對毆實致傷之故。且彼下體本為毒潰,守正僧人,焉有此疾?還乞仁主察之,所供是實。

悟真看畢,以為這知縣委實幫忙,處處皆從件逆著筆。那知這一段供,已將“私空廟產,暗害主僧”這八個字已做的是牆是壁的了。悟真那曉得公事的出入,又聽說極重不過擬個軍徒,明年就能逢赦。心中格外相信,就此便向知縣討過一支筆來,在名下畫了一個十字。知縣好不歡喜,隨將口供上自己也標了日子,用了印信,交刑房疊成文卷,以備定罪出詳。隨即又標了一面牌子,將悟真收監。將要起身上轎,忽見鄉保跪稟道:“老爺的明見,如今還有兩件要事,須求老爺示下。”賈知縣道:“還有什麼事?”鄉保齊道:“一者鐵珊和尚的屍身,還是掩埋,還是掛局?二者大成廟是一個敕建的廟宇,干係很大的呢,如今裡面道人和尚一個沒有。均求老爺察奪!”賈知縣想了一想,隨著承行的書班寫了兩套封條,自己也標了日子,過了朱,交代多保道:“鐵珊的屍身,雖然兇手有供,究竟不曾定罪,你們到同善堂領口棺材,將他盛好,還是發封掛局。大成廟既無主僧,就便有僧人香火在內,也該一應逐出,將廟發封。”

當下又批了李龍、王虎兩個差人幫同料理,自己便打道回衙,心中得意不過。走回衙中,不曾問第二件事,先將釗、刑二房傳入,擬了悟真秋紋的罪名,統統將詳文辦好。自已將一應公事卷在一起,傳聽事的喊了一乘小轎,青衣小帽,趕到相府。不料金仁鼎因萬秋園就近大成廟,容易聽信,並未回家。連忙一乘轎子又趕到萬秋園,見了金仁鼎。將要開口,仁鼎拍手大笑道:“你的騙工是好得很,我先早已明白了。我且問你,預備擬他一個什麼罪?”賈知縣忙將公事開啟,說道:“詳文已經辦妥,你請過目是了。”仁鼎先把大致一看,裡面一張存卷,一張傷格,一張供單,兩道詳文,一道是到臨安府的,一道是到宣撫使的。仁鼎便拿了一封詳文,抽出瓤子,由頭至尾看了一遍。閉目想了一想,說道:“怎能秋絞呢?假如老瘋子轉來,他一樣就鬧到萬歲面前,豈不誤了大事。”賈知縣道:“內中卻有一個難處,如把案情說重,悟真必定不肯畫字。若照這張口供,至重定個秋絞,也就到著極點了。”金仁鼎大笑道:“你這人辦事雖善,到底還有些嫌迂。內中把師徒一層,須改個兩人雖屬師徒,究不是例以父子,豈不是就可以改個斬立決嗎?”賈知縣大笑道:“你的手段,真個比我辣得多呢。我們一定這樣辦法是了。”金仁鼎又道:“還有一層,你臨走時,那廟怎樣安排的呢?”賈知縣道:“我派了兩個差人,叫他們幫著把屍首收拾,過後隨即發封。”金仁鼎聽說,嘆了一口氣,蹬了兩腳道:“你真個無用!俗雲:趁火打劫。那裡你這點道理都沒有嗎?”賈知縣道:“這不關事,橫豎離此不遠,我不會再去嗎?”金仁鼎道:“且慢,究竟還是公事要緊,私財是逃不了的。等我再把那小禿頭的供單細細再參詳一遍,還有什麼受駁應改的地方麼?”賈知縣亦以為然,隨即將供單撿出。金仁鼎不曾看到三個字,不覺大吃一驚,說道:“奇怪,奇怪,這怎麼弄的?”賈知縣道:“怎麼奇怪?那裡有舛字嗎?”金仁鼎道:“豈但舛字,你再看一看是了。”賈知縣接來一看,但見第一行寫道:具供冤僧鐵珊賈知縣才看了一句,直嚇得目定口呆,說道:“這真就奇了!字也是我寫的,日期也是我標的,疊卷的時候我還過了目的。怎樣忽然變做冤僧鐵珊的供了?那裡認真的冤魂作怪嗎?”金仁鼎道:“冤魂那有這樣的神通,我們且看他下面究竟怎樣說法。”當下同賈知縣把張供單再向下面看道:為死不昧心,願吐實供事:竊僧鐵珊,本同大成廟方丈悟真幼年同門落髮,同壇入戒剃師。故後是僧陡起昧良,將悟真逐出,獨吞家產。揮霍兩年,聲名狼藉,旋被施主稟逐,遊方在外,艱苦備嚐。今春來自臨安,訪得師弟悟真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