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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面,也還冒著白煙。張欽差看了一陣,不覺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又出了彌勒峰,到了小西天。看了一看,見一座營盤也燒得乾乾淨淨,只剩得一個土圍。到了小南海南岸,又把水上機括著小兵把機箱起出來,一千二百副鏈條夾板統統起盡。走到西灘盡頭,忽見幾十號巡船圍住三號雕花的官艇,裡面也一人沒得。但這小西天本無什麼兵丁,加之前次渡海傷去四千多人,所剩的不過親隊同法兵及雜役人等。燒營的這一夜殺的殺、降的降,還有些摸著後路的已老早逃走。所以到了此時,檢視這小西天裡面,除掉死屍,並無一個活人。張欽差同楊魁看了一陣,便在小兵裡面挑了幾個會弄船的,放過三號大船,率領營官兵卒,由水路回營。當下傳了玉山趙知縣、鄭遊府,分付多帶兵役,到小西天將屍骸掩埋;彌勒峰裡面,將地道填塞,洞口封禁;所有水面機括及一切器具,查明寄庫。二人領命去訖。各事辦完,自然來營稟覆,這也不須多表。

且說狄小霞逃走之後,一直逃到江口,心下預備過江,逃往山東青州島去,同出水蚊王天化去合夥。到得江口,上了渡船,一直到了江北。渡船人便伸手向他收錢。那知秋小霞把手伸到懷裡,卻然拿不出來,原來他身邊卻是分文不得。只得微微笑了一笑,向弄船的說道:“船老闆,對你不起。身邊卻缺著零錢,明日由江邊回頭,一同開發你罷。”說著便眇眉灼眼,為了那十個八個擺渡錢,也奉承了多少怪像。究竟沒得骨格的人,總是這樣。那船家偏偏又是碰的一個麻木小夥子,見他這樣妖嬈的形像,只覺得魂不附體。也叫這人該應壽數派終,心中想道:這個女子委實體面不過,他既坐了我的白大船,我就拿他開開白大心。這一個衝訖戳子,也很對得過。主意想定,便趁他上岸的時候,虛情假意道:“大小姐,你好好的走。我來攙你一把罷!”說著一手便來拖住了狄小霞的手,又用了一個指頭,在狄小霞掌心裡勾了一勾。列位想想看,這一個女子,可是受人問病的人色嗎?加之這一個撐渡船的,本來是一個大麻瘋醫好了的,頭髮眉毛剩不到一半,嘴裡歪的,鼻子是大的,一雙大紅鑲邊的眼睛,止不住眼淚汪汪的。初時狄小霞被他勾了一勾,也預備由他去了。那知掉頭把他這副尊容看一看,不覺氣沖牛斗。接著他的指頭勾來,就勢用兩個指頭將那人作怪的那個指頭捏住。還裝做以頑帶笑的,先向面前一扯,後向外面一送,可憐這一個大麻瘋立腳不住,只聽“冬”的一聲,到了水底下。在那江心裡冒了兩冒,當下便一命嗚呼。

狄小霞頭也不掉,一溜煙的賞了個飛跑大吉。但此時覺得那腹中飢餓不過,外面已經是太陽要落。心中想道:我一個女子,勿論再怎樣英雄,總不能分文不帶,走幾千里路。我想劉香妙說的那個主意倒還不舛。想罷舉步,便慢慢的帶打住花帶向前走。走了有二里多路,天光已漸漸黑暗下來。卻因認不得路,趕趕一程,還是鄉戶人家。委實腹中又餓,身上又冷,可算飢寒交迫。語云:“飽暖思淫慾,飢寒變盜心。”狄小霞此時只想尋一個大戶人家,仗著自己的本領,就想進裡動手。偏偏江口一帶都是些窮村落,連瓦屋都看不見一處。就此走兒走的,已到了起更時候。就著星光看去,見前面一片的漆黑,還隱隱有些燈光,約著離這地不過二里多些。一直的那心中想道:這前面一定是個大鎮市,總可以揀著個大戶人家,向他取點盤程了。

就在這個檔子,忽然旁邊那聲灘裡響了一響,“撲”的一個大漢躥到面前,將一把亮霍霍的刀向狄小霞迎面地下一扦,喝道:“甚人走此經過?丟下買路錢來!”這時效小霞卻然手無寸鐵,心下正然躊躇:到人家去沒有一樣刀器,真個有些不便。看官,前面書中不是說的,狄小霞不肯放下兵器,因何此處又說他手無寸鐵?那不是我做書的前言不應後語嗎?列位有所不知,狄小霞用的那一張柳葉刀,本是馬上所用的兵器,那柄於是長不過的,此時一人逃難,何能手上帶一把長柄的刀?所以離了三聖詞,見後面並無一兵一卒追來,因此把一張刀向鄉下溝頭裡一撂,一心一意空手去逃難,免得路上被人察出破綻。所以此時想著要到人家劫掠,又躊躇手無兵器。不料這時來了一個失時倒運的劫路賊,他以為來人是個女子,把一張刀向他迎面一扦,多分嚇得這女子要死沒得活,還有個不任憑搜剝的嗎!那知狄小霞一見他這張刀,暗暗叫了一聲“好”,卻然不長不短,衣身邊卻好收藏。就勢縱身上前,一把將那張刀拔起,罵道:“狗盜休得放肆!你曉得今天碰到了強盜的主帥嗎?”說著便一刀直向那短路賊砍去。但那賊卻也奇怪,他身邊的兵器倒是很多的,這時見狄小霞一刀砍來,又忙將一根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