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米哈伊爾舅舅的兩個孩子,是我的表哥和表姐,他們也呆若木雞,嚇傻了。
姥爺說話了。
“好,饒了你,不過,要先揍你一頓!”
“快點快點,脫掉褲子!”
說著抽出一根樹條子來。
屋子裡靜得可怕,儘管有姥爺的說話聲,有薩沙的屁股在凳子上挪動的聲音,有姥姥的腳在地板上的磨擦聲,可是,62什麼聲音也打奇不了這昏暗的廚房裡讓人永遠也忘不掉的寂靜。
薩沙站了起來,慢慢地脫了褲子,兩個手提著,搖搖晃晃地趴到了長凳上。
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我的腿禁不住也顫抖了起來。
薩沙的嚎叫聲陡起。
“裝蒜,讓你叫喚,再嚐嚐這一下!”
每一下都是一條紅紅的腫線,表哥殺豬似的叫聲震耳欲聾。
姥爺毫不為所動:“哎,知道了吧,這一下是為了頂針兒!”
我的心隨著姥爺的手一上一下。
表哥開始咬我了:“哎呀,我再也不敢了,我告發了染桌布的事啊!”
姥爺不急不慌地說:“告密,哈,這下就是為了你的告密!”
姥姥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我:“不行,魔鬼,我不讓你打阿列克塞!”
她用腳踢著門,喊我的母親:“瓦爾瓦拉!”
姥爺一個箭步衝上來,推倒了姥姥,把我搶了過去。
我拼命地掙扎著,扯著他的紅鬍子,咬著他的胳膊。
他嗷地一聲狂叫,猛地把我往凳子上一摔,摔奇了我的臉。
“把他給我綁起來,打死他!”
母親臉色刷白,睛睛瞪得出了血:“爸爸,別打啊!交給我吧!”
姥爺的痛打使我昏了過去。
桓來以後又大病一聲,趴在床上,呆了好幾天。
我呆的小屋子裡只在牆角上有個小窗戶,屋子裡有幾個入聖像用的玻璃匣子,前頭點著一個長明燈。
這次生病,深深地銘記於我記憶深處。
因為這病倒的幾天之中,我突然長大了。我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那就是敏感的自尊。
姥姥和母親吵了架:全身漆黑,身軀龐大的姥姥把母親推到了房子的角落裡,氣憤地說:“你,你為什麼不把他搶過來?”
“我,我嚇傻了!”
“不害臊!瓦爾瓦拉,你白長這麼個子了。我這老太婆都不怕,你倒給嚇傻了!”
“媽媽,別說了!”
“不,我要說,他可是個可憐的孤兒嘵!”
母親高聲喊道:“可我自己就是孤兒啊!”
她們坐在牆角,哭了許久,母親說:“如果沒有阿列克塞,我早就離開這可惡的地獄了!
“媽媽,我早就忍受不了……”
姥姥輕聲地勸著:“唉,我的心肝兒,我的寶貝!”
我突然發現,母親並不是強有力的,她和別人一樣,也怕姥爺。
是我妨礙了她,使她離不開這該死的家庭。
可是不久以後,就不見母親了,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這一天,姥爺突然來了。
他坐在床上,摸了摸我的頭,他的手冰涼。
“少爺,怎麼樣?說話啊,怎不吭聲兒?”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想一腳把他踢出去。
“啊,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我瞧了他一眼。
他搖頭晃腦地坐在那兒,頭髮鬍子比平常更紅了,雙眼放光,手裡捧著一堆東西:一塊糖餅、兩個糖角兒、一個蘋果還有一包葡萄乾兒。
他吻了吻我的額,又摸了摸我的頭。
他的手不僅冰涼而且焦黃,比鳥嘴還黃,那是染布染的。
“噢,朋友,我當時有點過份了!”
“你這傢伙又抓又咬,所以就多捱了幾下,你應該,自己的親人打你,是為了你好,只要你接受教訓!”
“外人打了你,可以說是屈辱,自己人打了則沒什麼關係!”
“噢,阿遼沙,我也捱過打,打得那個慘啊!別人欺負我,連上帝都掉了淚!”
“可現在怎麼樣,我一個孤兒,一個乞丐母親的兒子,當上了行會的頭兒,手下有好多人!”
他開始講他小時候的事,乾瘦的身體輕輕地晃著,說得非常流利。
他的綠眼睛放射著興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