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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去要飯去!”

姥姥痛苦地說:“行啦,全分給他們吧,分光拿淨,省得他們再吵!”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慣的!”姥爺個頭小,聲音卻出奇地高,震耳欲聾的。

我的母親站起來,走到窗前。背衝著大家,一聲不吭。

這時候,米哈伊爾舅舅突然掄圓了胳膊給了他弟弟一個耳光!

弟弟揪住他,兩個人在地上滾成了一團,喘息著、叫罵著、呻吟著。

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挺著大肚子的娜塔莉婭舅媽拚命地喊著、勸著,我母親愣是把她給拖走了。

永遠樂呵呵的麻子臉保姆葉鞭格妮婭把孩子們趕出了廚房。

舅舅現在都被制服了:茨岡,一個年青力壯的學徒工,騎上了米哈伊爾舅舅的背,而格里高裡·伊凡諾維奇,一個禿頂的大鬍子,心平氣和地用手巾捆著他的手。

舅舅呼呼地喘著氣,被緊緊地按在地板上,鬍子都扎到了地板縫裡。

姥爺頓足捶胸,哀號著:“你們可是親兄弟啊!

唉!“

戰爭一開始,我就跳到了炕上,我又好奇又害怕,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姥姥用銅盆裡的水給雅可夫舅舅洗臉上的血跡,他哭著,氣得直跺腳。

姥姥痛心地說:“野種們,該清醒清桓了!”

姥爺把撕破的襯衫拉到肩膀上,對著姥姥大喊:“老太婆,看看你生的這群畜生!”

姥姥躲到了角落裡,號啕大哭:“聖母啊,請你讓我的孩子們懂點人性吧!”

姥爺站在她跟前發呆,看看一屋子的狼藉,他低聲說:“老婆子,你可注點意,小心他們欺負瓦爾瓦拉!?”

啊,上帝保佑,快把襯衫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她的個頭比姥爺高,擁抱姥爺時,姥爺的頭貼到了她的肩上。

“哎,分家吧,老婆子!”

“分吧,老爺子!”

他們倆和聲細語地談了很久,可到最後,姥爺又像公雞打鳴似地尖聲尖氣地吼了起來。

他指著姥姥叫道:“行啦,你比我疼他們!”

“可是你養的都是些什麼兒子,米希加①是個沒心沒肺的驢,雅希加則是個共濟會②員!”

①米希加和雅希加:分別是米哈伊爾和雅可夫的蔑視稱呼。

②共濟會:是18世紀產生於歐洲的一個宗教團體。其成員多自由派人物,不拘禮節與習俗,獨樹一幟。遂演變成罵人的話。

“他們會把我的家產吃光喝光!”

我一翻身把熨斗碰掉了,稀里嘩啦地掉進了髒水盆裡。

姥爺一個箭步撲過來,把我拎了起來,死盯住我的臉,好像第一次見到我似的:“誰讓你在這兒的?是你媽媽嗎?”

“我自己。”

“胡說。”

“不是胡說,是我自己上去的。”

他指了一下我的額頭,把我扔在了地上:“活像你爹!快滾!”

我飛快地逃出廚房。

不知道為什麼,姥爺那雙尖利的綠眼珠兒老是盯著我不放,我非常怕他。

我想方設法避開他。他脾氣太壞了,他從來不與人為善,那個“嗨”拉得長長的,讓人生厭。

休息時,或者是吃晚茶時,姥爺和舅舅們,還有夥計們都從作坊裡回來了,他們個個疲憊不堪,手讓紫檀染得通紅,硫酸鹽灼傷了面板。

他們的頭髮都用帶子繫著,活像廚房角落裡被燻黑了的聖像。

姥爺坐在我的對面和我談話,這讓他的孫子們非常羨慕。

姥爺身材消瘦,線條分明,圓領綢背心有了奇洞,印花布的襯衫也皺巴巴的,褲子上有補釘。

就是他這麼一身,比其他那兩個穿著護胸、圍著三角綢巾的兒子,還算乾淨漂亮的。

我們來了幾天以後,他就開始讓我學作祈禱。

別的孩子都比我大,都在烏斯平尼耶教堂的一個助祭學識字,從家裡可以看到教堂的金色尖頂。

文靜的娜塔莉婭舅媽教我念禱詞,她的臉圓圓的,像個孩子,眼睛澄澈見底,穿過她的這雙眼睛,好像可以看透她的腦袋看到她腦後的一切。

我非常嘉歡她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她雙眼眯了起來,低看頭,悄沒聲地說:“啊,請跟我念:”我們在天之父‘快說啊?“

我不清楚為什麼會越問越糟糕,就故意念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