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為此,與其直接對付領養了忠鄰次子的石川家成後人,不如除掉石川數正的兒子,因為眾人都認定其背棄主家,投奔太閣,甚至那些頑固的旗本大將仍在私下裡喋喋不休:“三河武士的恥辱就是石川伯耆守的背叛。只要除掉了他,譜代們就全都是忠貞之士了……”
每當聽到這樣的議論,家康都如鯁在喉。石川數正的出奔乃是家康默許過的,事到如今,他卻無法將這些說出口來。而且眼下,石川康長和康勝與已故的長安關係篤厚,也是事實。正如正純所言,在那份令人頭痛的聯名狀上,清清楚楚署著康長與康勝的名字。
“相模守大人上了年紀,故須採取這樣的措施,否則,他就極有可能在上方發洩不滿和牢騷?”家康問道。
“是。但必須是在沒收了石川兄弟和富田、高橋等人的封地之後,才可將相模守派往上方。只有如此,相模守才會緊張起來,認真做事。”
家康不禁打了個寒戰。正純的話說得絲毫不差,但是,那冷氣逼人的鋒芒後,會不會隱藏著什麼呢?將軍究竟如何想?家康擔心的是這些。他一生所歷,車載斗量,倒不是很難作出決斷。但一旦秀忠無法明白他的決斷,必會埋下禍亂的種子。
“好,上野介大人的意思已明瞭。誰還有什麼想法?”
家康話音剛落,酒井忠世道:“在下認為,相模守並不合適。”
“可是……”此時正純之父正信意味深長插上了一句,“如此一來,就必須另外考慮對相模守的處分了。”
在這種場合下,此言無異於致命一擊,其鋒芒完全超過了其子正純。
安藤直次愕然地叫了一聲,慌忙閉上嘴。最近的忠鄰,甚至對將軍都有些怠慢了。因此,是否對其放任不管,實際上乃是關乎幕府威嚴與體面的一樁大事。
家康又問了一次:“誰還說說?”
此次就無一人發言了。儘管多人內心同情大久保忠鄰,但由於其我行我素,誰也不便為他說話了。
“好。關於忠鄰,大家該說的也都說了。”家康看向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緒的將軍秀忠,“行將就木的德川家康不便再插嘴,就聽聽將軍的裁斷吧。對於將軍的裁斷,恐任何人都不會有異議,嗯?”
四面黑了下來。柳生又右衛門輕輕站起來,點上燭火,又靜靜退回末席。
此時,有人喊了一句:“恕在下冒昧,在下有話要說!”
是安藤直次。他看到家康已經在催促將軍決斷,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他此前一直在為該不該開口而猶豫。
“直次啊,有話就趕緊說,無甚好擔心的。”
“請恕在下冒昧。”直次又恭敬向家康施了一禮,道,“諸位之高見確有道理,但鄙人以為,此前的話題偏離了關鍵。不知眾位有無察覺?”
“偏離了正題?”家康佯驚道。
“正是。”
“口氣不小啊。說來聽聽。”
“直次對本多大人提出的把大久保相模守派往上方之議,沒有異議,但並非隨便派個人過去就能解決。萬一把相模守派了去,騷動卻毫無平息的跡象,到時局面該如何收拾?在考慮派何人去之前,必須先思量思量。”
滿座人都一怔,這確是必須考慮的關鍵。但是,不知家康怎麼想的,他忽然一拍扶兒,怒喝道:“直次住口!”
“是。”
“你以為你不說這些,將軍就想不到嗎?”
“在下糊塗。”
“將軍會反覆權衡天下諸事,在確定孰輕孰重之後,自有決斷。現在只談論派誰去上方的問題。”家康先是粗暴地呵斥了一頓,然後轉向秀忠:“請將軍裁斷。”
秀忠不再畏縮。他已與正信商議過,內心早已有了決斷。當然,這裡面有兩種考慮:若忠鄰拼命完成任務,那就可將功抵過;若他仍然到處發洩不滿,就只好忍痛將其處置,以儆效尤。
“那麼,派往上方的使者,就定為大久保相模守。”說完,秀忠轉向家康道,“父親對此還有什麼提醒的,請訓示。”
家康有些悲傷地皺起眉梢,但他仍是努力控制著感情,道:“那麼,此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派往上方的人,就定為大久保相模守……相模守若無法平息騷動,究竟該如何應對?直次先說說吧。”
先給直次一個當頭棒喝,讓其閉嘴,現在卻又來逗他,家康樂於如此。他又道:“直次,這次你就不要客氣了。聽你剛才的口氣,已是胸有成竹啊。”
直次顯然陷入了困惑。在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