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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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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收了?”張伯駒問。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這不屬於沒收之列。

“麻煩就出在這兒!”譚得侃連呼吸也粗重了起來,說道:“這個事,外界一般還不知道呢。民國十七年,孫殿英不是掘了慈禧太后和乾隆的陵麼?民國三十四年冬天,曹志福又帶著遵化縣縣長賀年漢、民兵隊長穆樹軒一夥,偷著把同治的惠陵、康熙的景陵也給盜了。東西裝了幾輛大車。中間,因為穆樹軒私藏,讓曹司令給崩了。接著,又一口氣把咸豐的定陵也給掘了。那東西,真是沒少弄。”

張伯駒點著頭說:“皇室的載濤、載潤上書政府清查,但沒有下文,對吧?”

譚得侃恨恨地說:“事情,又毀在項林這個混蛋頭上。不知怎麼搞的,他同賀年漢這夥人拉扯上了,勸我買下一點兒來。那價錢,也真是過得去。我動了心,弄了一批迴來。在上海賣給那些南洋來的商人的古玩,就是這批東西。事情,就麻煩在這批東西上。”

他說得有些氣促,喘吁吁的。張伯駒給他倒了一杯水,他雙手把杯子捧著,喝了幾口,一聲長吁道:“那些東西,讓上海軍管會的人發現了,全扣了下來。張伯公,聽說,你跟共產黨的上海市市長陳毅,交情挺深。能不能幫著……通融一下。我實在是……傾家蕩產了。一念之差,竟落了這麼個下場,真是太沒想到了……

說到這裡,譚得侃突然停住了。

張伯駒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起來。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譚先生,你讓我為難了。”

譚得侃身子一震,呆呆地望著張伯駒,嘴唇動了動,喉嚨裡呼嚕了兩聲,沒說出話來。

張伯駒道:“譚先生知道,我是國民黨的舊人。同陳仲弘先生,我只是以文會友。陳先生精於詩詞,每有佳詠,令伯駒欽敬。至於別的方面,他當他的市長,我當我的百姓,是沒什麼聯絡的。這類事,我看,倒是譚先生的不是。審時度勢,順乎潮流,是我們文化人的立身之本。發國難財,趁亂投機,正是伯駒一向所不齒的。”

“張伯公,你和陳市長講一下,成不成另外再說。堂堂一市之長,這麼點小事,打個哈欠就辦了。在我,卻是一生的心血。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這輩子,真是不敢吃、不敢喝,有了病,連劑藥都是捨不得吃的……”

他說得聲淚俱下,張伯駒卻不為之所動。

“譚先生,這件事,伯駒實在難以開口,你還是聽憑軍管會處理吧。”

譚得侃臉上的肌肉滾動,眉目中,是一種使人看不下去的絕望。

第二天,譚得侃便離去了。

兩口箱中的土產,一箱給張伯駒,一箱是打算由張伯駒拿去送給陳毅家的。張伯駒執意讓譚得侃把東西帶回去,譚得侃死活也不肯拿。張伯駒無奈,便把家中的最後一百塊銀元包了一包,拿給了譚得侃。

送走譚得侃,慧素道:“他這是貪心不足、機關算盡,聰明過頭了。”

張伯駒道:“古人云:欲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有。他這是一個太好的例子了。”

這時候,門外一陣熱鬧,竟是何香凝老太太同幾位女畫家一齊來串門了。一塊來的還有一個人是張伯駒夫婦所沒想到的——西諦。

西諦比張伯駒略小,三十年代初便已是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著述甚多,尤以藏書豐富著稱。抗戰期間,他在上海留居,致力於進步文化。他所著的《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中國俗文學史》二書,享譽甚高,亦為張伯駒十分推重。以往,張伯駒同他來往不多,只是一般的相識,打打招呼而已。一九四一年張伯駒被韋江魂綁架,慧素找到了他,他當即鼎力相助,當成自己的事來辦,不但慷慨解囊,而且透過輿論界向歹徒施加壓力。張伯駒脫出樊籠之後,曾同慧素一道登門道謝。解放後不久,他出任中央政府的文化部副部長,事務多多,二人之間的往來便少了。張伯駒為人倨傲,尤其對當官的人,你不理我,我決不去求你,免得讓人看低了。一上歲數,他的這股勁就越來越突出了。

“伯駒,老鄭來請你出山呢,”何香凝熱切地說:“為新中國,你應當乾點什麼。一個人悶在家裡,會老得快!”

西諦的本名為鄭振鐸。

張伯駒忙道:“我一個衰朽之人,能幹什麼?”

“起碼可以自食其力。”何香凝不客氣地搶白道:“新中國不喜歡吃閒飯的。我這個人,別看七十多歲了,這些年,還不全是靠著事撐著。真閒下來,什麼也不幹,早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