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鵠顯貴們訕笑著站了起來,免不得暗自腹誹:堂堂大漢皇帝面前,您不說平身兩個字,咱們誰有鐵腦袋鋼脖子,吞了熊心豹子膽敢自己站起來?
不過也有被楚風說中了的,這不,就有三五個巴依老爺又重新跪下了,且跪且哭,且哭且嚎,有的打滾,有的按照西域風俗親吻楚風腳下的塵土。
楚風揶揄的道:“這且怪了,難道你們回鵠人天生賤格,站著不舒服偏生喜歡跪著?怪不得蒙古人治哈密力,強兇霸道橫行暴虐,你們連個屁都不放,我大漢寬仁公正,你們倒得寸進尺。”
那幾個巴依老爺真成了磕頭蟲,尤其以胖胖的肉孜買提最為賣力,他一邊大磕其頭,一邊哭嚎:“求大漢皇帝下令,讓漢軍平暴啊,否則我家只怕連個活人都剩不下,這座哈密力城也要成瓦礫了呀!”
楚風看了看天光,遙遠的地平線上紅日正在冉冉升起,雪後初晴,倒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哈密力,是玉門關外絲路第一城,要是破壞太過嚴重,也不利於大漢出玉門收西域的既定方針,大漢與暴虐的蒙元不同,前者可以毫無顧忌的破壞,後者卻必須立足於建設。
“好吧,既然不是你們乾的,只怕是別有用心之輩在挑撥哈密力人與我大漢天朝的關係,這可斷斷不能讓他們得逞!”
楚風說著就簽發了出兵平亂的命令,在一張空白聖旨上他批了八個墨跡淋漓的大字:迎頭痛剿,格殺勿論!
巴依老爺們登時鬆了口氣,有這八個大字,什麼都好說了,隨便什麼暴亂都能平了。
從行宮高高的露臺上看去,城外軍營裡頂盔貫甲、荷槍實彈的漢軍一隊隊衝出,殺氣騰騰的撲向了城內各處,廣場那邊的總督府,手持生牛皮鞭子、腰挎戰刀的警察,也吹著尖利刺耳的警哨,如狼似虎的撲向大巴扎、清真寺廣場等等各處暴亂之所在。
這下好了,巴依老爺們相信,最多半個時辰就能平息這場浩劫。
大毛拉和阿斯蘭汗的臉色則一片煞白,因為他們知道,不少宗教學生還混跡於暴徒之中,或許是殺紅了眼,或許是被劫掠財富的慾望驅使,或者僅僅是被裹挾於暴徒群中不得脫身,反正還有許多人沒有跟著古爾買提江回到宗教學校。
要是他們被漢軍逮了去,陰謀就會大白於天下!
兩個罪魁禍首,立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又害怕露出馬腳,不敢公然提出辭行,真正心頭如有油煎。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毛拉急得想披自己的面頰,有史以來他都是以宗教領袖的身份高高在上,擺出副睿智的樣子迷惑眾生,幾時曾經有過現在這般窘迫又無計可施的局面?
偏生楚風不肯就此放過,又對巴依們道:“既然不是你們乾的,想來其中有陰謀,我讓情報司李鶴軒負責偵破,將元兇罪魁揪出來處置,你們說好不好?”
好,太好了!肉孜買提激動得一拍大腿,“皇帝要抓住煽動暴亂之人,一定要千刀萬剮!”
天!李鶴軒,千刀萬剮!大毛拉覺得自己開始天旋地轉了,阿斯蘭汗呢,更是汗珠嘀噠嘀噠的往下掉。
第605章 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高歌入漢關(六)
哈密力雪後初霽。晴空萬里,塞北冬日的天空分外明淨,融融冬日照射在清真寺琉璃圓頂覆蓋的積雪之上,泛起五彩斑斕的光芒。
照理說這難得的天氣,該是孩子們上街玩耍,商人們開店經商,牧人進城買賣的好日子,可今天的哈密力與往日不同:
街道上沒有了皚皚的白雪,暴亂的人們踐踏一整夜,早已變成了灰黑色的泥漿,隔幾步院就有一座起火燃燒的房屋,椽子檁子化作了焦炭,濃煙燻得殘垣斷壁黑漆漆的,升騰起來的煙塵隨風飄蕩,將各處房頂潔白的積雪染上了一層灰黑色。
街頭巷尾沒有了孩子們的歡笑,而多了許多年老的、年輕的各式各樣不同的呆滯面孔,他們的家園被洗劫一空,家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傷害,毫無疑問,昨夜暴亂的恐怖場景將永遠鐫刻在他們的心靈深處,成為終身難以擺脫的夢魘。
按照往日習俗入城買賣、用牛羊交換布匹鹽巴鐵器的牧民們。困惑不解又驚惶恐懼的打量著這座變得陌生的城市,沒有了昔日的繁華,只剩下劫火之後的破敗、凋敝,惟有大漢皇帝行宮和總督府、警察局幾處完好無損,荷槍實彈的漢軍和手持生牛皮鞭子的警察維持著秩序,押著人一排排走過。
昨夜的劫火便是數十里外也能看得清楚,不明內情的牧民扯住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