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在民”為理論基礎,規定帝國官員不得擔任諫議員,使其完全獨立於官僚體系之外,這種全新的體制自然會讓人不習慣,就算來自民間的匠戶系官員,就算以忠孝仁義自我約束的儒門大臣,都難免對它帶著敵意,而希望將其納入自己的固有體系。
楚風呵呵一笑,若是以科舉選拔諫議員,那麼和儒林清議有什麼區別?只怕諫議員們見面就是師承何人,房師、座師哪位,之乎者也一番。在往後就開始黨同伐異……若是以納稅額選拔,更不得了,底層百姓還有個出頭的日子嗎?
正思忖間,兩派大臣已吵得不可開交,文天祥和王大海一個大叫義利之辯、世道人心,一個說納稅多貢獻就大,爭得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照我說啊,這兩種辦法都不好,無論寒窗苦讀,還是繳納稅賦,都來得輕易了。”這剛剛吵到半路上,兵部長侯德富又插了一腳,他提出了第三種方案:按軍功分配:“昔日大秦以軍功封爵,遂東向滅六國統一天下,北擊匈奴千餘里,胡人不敢南下牧馬,南擊百越,開湖廣、南嶺萬里山河,如此赫赫武功,全從商鞅變法設二十等軍功封爵始。如今我大漢帝國要與強大的蒙古帝國沙場爭衡,惟有施法秦制。以軍中授勳為依據,退伍回鄉則為諫議員,監督地方官府,如此以來,自然人人奮勇爭先,國中尚武風氣必遠邁漢唐,吾皇必能開邊萬里!”
剛聽了前面兩句,文天祥就知道要糟。
大漢帝國正處於戰爭狀態。舉國最重軍功,軍人地位也最為高尚——雖然現役軍人品級最高三品,低於文官兵部長的品級,但俸祿高、提拔快,退伍後進入庶政官僚系統就不再受品級的限制,現在帝國各級政府中就有不少退伍軍人,中央做到局長、地方做到州縣的比比皆是,像侯德富這位文職兵部長,就是從現役軍人轉職來的嘛!
象徵榮譽的勳章制度、忠烈祠供奉、報紙上的宣傳,都把軍人的社會地位提得很高,考慮到目前軍事是帝國各項事務的重中之重,那麼這個建議在朝堂上透過、在民間受到歡迎的可能性就非常之大了。
文天祥著急了,他接二連三的朝著女婿使眼色,可乘龍快婿侯德富像是沒看到似的,把要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這小子,回去得收拾他,連老丈人都不放在眼裡,是可忍孰不可忍……文天祥板著塊臉,很不高興。
侯德富也是無奈啊,皇上剛才使了個眼色,我能不出頭嗎?唉,回去只好陪老泰山大人下十盤棋,連輸十次。他老人家應該消氣了吧?
正想著呢,身後有人扯了扯衣襟下襬,回頭卻是李鶴軒這傢伙捂著嘴直樂,嗨,這個地裡鬼,什麼都瞞不過他!
無奈楚風還看著這邊呢,侯德富只好硬著頭皮道:“商人的金錢是汗水換來,書生的學問是墨汁,戰士的勳章卻是拿血換的,試問汗水、墨汁能和鮮血相比嗎?如果選諫議員,應該按軍功來算!”
朝堂之上嘩的一下炸開了鍋。剛才還互相指摘的兩派,一起把矛頭對準了侯德富。
“聖賢的思想比武夫的刀劍更有力量,華夏的偉大不是源於她的武力,而是她的文化!”鄭思肖白淨的麵皮脹得通紅。
“沒有農夫耕地、商人辦廠、工人生產,哪來漢軍的糧餉、刀槍和盔甲!”王大海義正詞嚴。
眼見侯德富成了靶子,楚風心裡偷著樂呢,臉上還得裝出副正大莊嚴的神色,雙手向下虛按,大聲道:“別爭啦,都別爭啦!”
大漢帝國的朝堂之上雖然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但對這位光復華夏、力挽狂瀾的開國之君,人們都給予足夠的尊重,很快吵嚷聲停歇下來。
“商人、書生、軍人,都覺得自己貢獻大,誰也不能說服誰,咱們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共處一室,各種階層的想法互相砥礪、互相融合,就如咱們剛才那樣呢?方才我的大臣們,不一樣也爭的面紅耳赤嗎?”
楚風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官員們都有些臉紅,確實啊,笑話商賈、地主和農夫們為了點蠅頭小利爭的不可開交,可自己不也為了派系利益互相爭論嗎?誰又比誰高一截呢?
文天祥還是有些不服氣:“這且罷了,可咱們這些大臣,畢竟要麼世受國恩,要麼飽讀聖人經書,知道從全域性、從朝政得失的高度議論,持的是君子之爭;現在三教九流選進來的諫議院,卻是烏七八糟的,什麼人都有,不是太過褻瀆了嗎?而且老臣以為,應當選擇有德耆宿進入諫議院,而不是這些販夫走卒!”
哦,真的如此嗎?楚風笑笑沒說話,他身邊的趙筠發言了:“文伯伯,您還記得當初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