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漢軍也沒有劫營的興趣,他們更喜歡在白天發揮火器遠端覆蓋的威力,而夜幕下光線昏暗,槍炮的瞄準就很成問題。
這個問題就像雨天一樣,漢軍的火槍難以發射,元軍的弓弦也因受潮而變得軟弱無力;大風天,漢軍步槍引火藥池中的藥麵兒會被風吹跑而難以擊發,蒙古軍的箭矢也會被大風吹得亂飄……諸如此類的天氣,對兩軍各有不利之處,所以在交戰中雙方統帥總是會有如默契的避開這些惡劣天氣,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黑夜,同樣是對雙方不利的情況,兩邊的統帥在過去的八年中保持了很好的默契,或許有打著燈球火把正面夜戰的場面,但摸黑踹營這種小說中常常出現的狗血場面,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小說而已。
漢地真熱啊!巴薩兒罕看著城頭,只覺得自己心裡面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他熱得難受,只好扯開了胸前的衣襟,感受著夜晚才有的、長生天非常吝於賜給的涼風。
確實,蒙古武士們怕熱,忽必烈在燕雲之地的大都城中就覺得夏天難熬,所以每到初夏他都會回到蒙古帝國的夏都,上都路去工作。
但華北平原上的夏夜還是非常涼爽宜人的,絕不至於讓人難以忍受,巴薩兒罕之所以覺得酷熱難當,只不過因為他自己內心燃燒的火焰。
“大汗真是的,何必讓南蠻子建設如此高厚的城牆?否則今天早就打了進去,而那些站在城牆上扔石頭的蠻子老百姓,通通得成咱們的刀下之鬼!”
巴薩兒罕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開裂的嘴唇,猩紅的舌頭配著慘白的牙齒,在夜幕下彷彿吸血鬼似的,而他內心衝動著的邪惡慾望,也和吸血鬼沒有多大差別:衝進去,殺,燒,搶!
成吉思汗說得多麼美妙啊!“人生最快樂的事是戰勝敵人,追逐他們,搶奪他們的東西,看他們所親愛的人以淚洗面,騎他們的馬,yin辱他們的妻女!”
南蠻子,你們在城裡舒舒服服,我們在城外喝風,但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明天、或者後天,大元勇士就會讓你們知道頑羊角弓和大汗彎刀的厲害!斬斷你們的手臂,切下你們的頭顱,搶走你們的財產,yin辱你們的妻女!
巴薩兒罕默默對長生天唸誦著誓言,只是不遠處兩座民房之間的細微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雙手抓緊了刀柄,有些緊張的兜了過去。
這裡畢竟是全軍的外圍,遊動哨也不像內層那麼多,漢軍要是想搞點什麼花樣,也很有可能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抱著這樣的想法,巴薩兒罕拍著馬屁股,沒有直接過去,而是走斜線切了過去。
吱吱,草叢中一隻碩大的老鼠竄了出來,哧溜一下跑得沒了影兒。
原來如此!倒是自己嚇自己了!巴薩兒罕放下了心,又自我安慰著:漢軍不會有動作的,畢竟整整八年中,他們從來沒有夜間劫營啊。
他想錯了,八年沒有不代表今天也沒有,從剪式船到熱氣球,從日食到天文大潮,漢軍無時無刻不在創造著新戰術,就在所有的蒙古將士認為不可能的時候,漢軍偏偏就來劫營了!
姜良材、劉國泰率領血戰淮揚連全體官兵就埋伏在民居後面的草叢中,但那隻老鼠並不是他們放的,第一軍偵察參謀杜元華正笑嘻嘻的趴在草叢中,兩顆不大的眼珠子在夜色下閃閃發光,就像某種善於在夜間捕食的動物。
東面行營的部署,從最初不拆掉這片民房就已經開始了,張網以待忽必烈!
但那時候,網子還不夠結實,收網的力量還不夠大,忽必烈這個野獸還很有可能撕破網子,甚至威脅獵人的生命。
現在,西面行營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大軍倍道兼程而來,離此地已不遠,那麼收網的時機也就到了!
擅長特種作戰的杜元華,從居庸關前線潛回了城中,至於如何在敵人團團包圍下回到城裡,姜良材想:“這對我是個問題,但對杜元華來說就根本不算問題。單看他剛才扔出老鼠,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抓了只老鼠在手裡。”
“有把握嗎?”他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元軍的遊動哨兵。
杜元華笑笑,沒說話,他慢慢的將一股堅韌而呈半透明狀態的絲繩,繞到右手上,並以讓姜良材眼花繚亂的手法牢牢的繫了個節,再慢慢的爬到一株樹下面,將手中的絲繩子纏了上去,試了試,非常牢固,然後又到另外一株樹下面鼓搗了些什麼。
血戰淮揚連的官兵們,像看戲法似的看著杜元華做完這些,沒有人執意也沒有人亂說話,這位特種作戰的精銳,可決不是憑藉軍參謀長齊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