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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部分

冒那個風險呢?腳踏實地的不好嗎?

只不過上天註定,這樣安安穩穩的日子是過不長的,前些日子,那些穿衣服貼在身上,釘著銅釦子,肩膀上有花花的兵,一大隊一大隊的從家門口開過去,聽說是要去四川,和蒙古人打仗的。

不得了,小兒子的心思,一下子都跟著人家飛了,吵著鬧著要跟著漢軍走,當兵吃糧餉。

刀頭舔血的活計,也是咱莊戶人幹得的?七年前打鎮上過,聽說書先生說了,蒙古兵都有丈把高,腰比水桶還粗,眼睛跟銅鈴似的,獠牙生到嘴唇外邊三寸長!你一個後生家,人家一個照面,就把你吞肚子裡去了!

“不可能,呂師夔呂大草包的兵,就混著好些兒蒙古兵在裡邊,就是比咱們粗些,也沒見他有一丈高的身子、水桶粗的腰!”

兒子的反駁讓張老爹無言以對,當初呂大草包的兵,也是從家門口過去的,戴著皮帽兒、穿著生牛皮甲的蒙古兵,好歹也見過大貓小貓兩三隻,哪兒有說書先生說的那般嚇人?

但在兒子面前,張老爹是不會服軟的,他乍著喉嚨吼:“老子吃的鹽巴比你吃的米飯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老子說的話,還能有假?”

“也就比我多活二十年,若是鹽巴比我吃的飯多,只除非你一斤米放半斤鹽巴!”小兒子嘟噥著走了,但心已經跟著漢軍去了四川。

打那之後,小兒子一有空就跑到鎮上去,和派來的漢官嘀嘀咕咕,說來也怪,張老漢最初是不相信官兒能和他兒子一個窮棒子結交的,但悄悄跟在後面看了看,那幾個漢官居然還給兒子奉茶——老百姓見官不吃板子就算運氣,居然有茶喝,也是奇哉怪也!這不和以前的讀書老爺,一般無二的待遇了嗎?

不管張老爹想的明白想的不明白,反正小兒子除了農活以外,就溜到鎮上去,和官兒們一塊走村串戶,一會兒辦什麼巡回法庭,一會兒是什麼稅收宣傳,聽村人說鬧的很有幾分聲勢,附近幾個村的小夥子,都跟在他屁股後面跑東跑西,只張老爹本人,懷著口憤氣,一次都沒去看過。

這且罷了,反正田地少,用不著這麼多人忙,小兒子跟著官兒跑,自己臉上有光,官兒們每天供飯,他還能替家裡省下不少米糧呢!

但把老爺爺取下的名兒,“張進財”好好的三個字,換成什麼“張定遠”,不是扯他媽的蛋嗎?什麼“男兒志在四方”一類的鬼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只怕一顆心,也越來越野了!

莊戶人家,老實本分是福氣,扯那些花花腸子做什麼?想到這些,張老爹就一肚皮的火氣,老大不樂意。

看,今天從鎮上回來,越發不像話了,穿了身貼在肉上,硬梆梆的衣服,那不是大漢朝官家老爺才穿的衣服嗎?

張老爹丟了鋤頭,趕上幾步,一把揪住兒子的耳朵:“你個敗家子,不好好做活路,偷人家官老爺的衣服穿,讓老爺們知道了,把你屁股打得稀爛!”

“啥,啥!”張進財,不,張定遠——我們該按照大漢護照,而不是族譜裡的名字稱呼他了,躲閃著父親的揪在耳朵上的“鐵鉗”,和他噴出的唾沫星子,喊冤叫屈的道:“這是我作為農村宣傳積極分子,發給我的獎品啊,什麼偷不偷的!”

“啥,獎品?”張老爹知道兒子從來不說謊的,這個兒子還是有些好處,得了當官的獎勵,那可是一家的榮耀啊!他一下子眉花眼笑,在衣服上擦了手,小心翼翼的摸著兒子的衣服,“是啥宣傳,得了獎哩?”

張定遠看著父親的臉色,慢慢道:“最新的遷徙活動,叫做湖廣填四川!”

第377章 在路上

湘西辰州山區,閩北自荊湖陸路通往東川的必經之路上,一隊隊的百姓扶老攜幼,緊趕慢趕向著夢想中的天堂,沃野千里、有都江堰灌溉之利的蜀中天府前進。

張定遠的大哥大嫂推著太平車兒,裝著兩個小侄兒,和家裡的糧食被褥罈罈罐罐,他自己扶著老孃,在山路上走得氣喘吁吁,到了山腰一處平臺,就從遷徙百姓的佇列中暫時退出來,尋了塊大石頭略略休息。

張定遠扶著老孃,一直埋著頭走路,此時停下來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無意中向山腳一看,頓時為眼前的景象而震驚:不曉得有幾千幾萬人,組成了一道前不見首、後不見尾的長龍,蜿蜒曲折的盤山路上,全是行進的百姓,隊伍在高大的群山之間盤來盤去,已走過的山腳那兒,人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牽的牛啊驢子,也只得胡豆大;再抬頭看看山峰,全家人將要經過的前方,無數的百姓似乎就在自己頭頂的天空上行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