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獵海風帶著腥鹹的氣息,戰俘營的空地上,近萬人擠得密密匝匝,一張張骯髒的臉龐上帶著驚恐,為自己未知的命運而忐忑。
旗杆上,血淋淋的人頭高掛,帶頭鬧事的幾個小軍官被五花大綁,漢軍雪亮的刺刀,就抵在他們的背心,更多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蹲下的戰俘們。
“憑什麼,老子們是反正起義的,憑什麼拿我們做戰俘看待……”被俘的新附軍下千戶張子強拎著脖子叫道。
“消停些吧,”士兵將手中步槍向前一挺,刀尖逼得張子強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戰前反正叫起義,打不過再投降,就只能算俘虜了。 ”
“你我各為其主,何必苦苦相逼?”
“各為其主?”楚風哈哈大笑:“堂堂漢人,蒙元胡虜怎麼成了你的主子?”
將士們見皇帝親臨,齊刷刷的舉拳行禮:“為國效死!”
大漢皇帝駕臨,所有的戰俘都停下了喧鬧,他們知道,自己的生死,將由臺上那個人的一言而決!
只有張子強不服氣的嘟噥道:“謝太后降得、官家降得,趙復、元好問、孔洙這些聖人子弟降得,此前靖康年間的徽欽二帝也降得,偏生我們丘八降不得?”
“徽欽二帝將自己的財富送給金兵,將自己地妻女給金人淫辱。 試問各位,你們願意自己的家園變成韃虜的牧場,妻女變成韃虜的侍妾,自己成為韃虜的四等奴隸?你們願意嗎?”楚風的聲音不大,但卻如同炸雷般在每個人的耳邊轟鳴:“你們是為了謝太后、小皇帝活著,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妻兒父母而活著?!”
所有地俘虜都低下了頭,新附軍。 不過是韃子的四等奴隸,在忽必烈地大扎撒令中。 生命就等於一頭驢的價格,他們跟著韃子搶劫掠奪分享殘羹剩飯,留在家裡的妻女,卻隨時面臨韃子的淫辱!
“朝廷降了,所以謝太后、小官家做了蒙元的俘虜,所以宋朝被我的大漢取代,他們為投降付出了代價;你們。 也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們將在礦山服三年苦役,以抵償追隨韃子、殘殺同族地罪孽!”
楚風離開了,但他的話在每一個俘虜的心頭回響,人們咀嚼著、不停的反問自己:你究竟為了什麼而活著?
走出戰俘營,再一次經過政學院,文天祥覺得那幅對聯越看越刺眼。 古往今來,不管做官的抱著什麼目的。 口頭上都是說盡忠報國,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要不就是光宗耀祖封妻廕子,哪有把升官發財四個字寫在光天白日裡的?
“升官發財,請進此處,該是請往別處罷?”文天祥終於忍不住指著對聯笑道。
“不。 這不是筆誤。 ”楚風搖搖頭,“上聯是說在這政學院好好學習,將來好好幹事,自然能升官發財;下聯的意思,若要搞歪門邪道,想貪贓枉法,那遲早得丟官、坐牢,倒不如趁早別進這政學院地門,免得自誤。 ”
陳宜中點點頭,不少進出的學生意氣風發。 看來升官發財四個字的威力相當驚人。
一品官每月二兩黃金。 合二十一世紀初的一萬八千元人民幣,考慮到宋代消費水平低。 琉球的房地產也沒有炒到幾百萬一套公寓房,這筆錢確實很豐厚了;若說一品沒幾人能做到,那麼正六品相對容易,也有一兩黃金的月薪,拿到後世就是九千元,以目前琉球地消費水平,足夠讓十多口人過得舒舒服服。
官越大,薪水越豐厚,“升官發財”真真一點也不假。
但文天祥有點不理解,“升官發財兩樣,自然是人人喜歡的,但寫在這裡,終究不如什麼驅除韃虜,什麼光復中華顯得冠冕堂皇。 ”
楚風沒有說話。 任何宏大輝煌的口號,如果沒有合理的機制,最終都會成為一句空話。 後世,一個叫著“天下為公”的黨派,出了高踞人民之上的四大家族,貪汙、弊政使得他們發行的貨幣在一年內貶值數萬倍;一群曾經在槍林彈雨中挺直脊樑的人們,**勝利後卻很快出現了劉青山和張子善兩大鉅貪;一個有黨名中含著“民主”和“進步”兩個字的黨派,其“總統”貪汙數億之多,卸任後被追究刑責,判處無期徒刑,為天下笑。
如果犧牲沒有回報,如果英雄流血之後他的妻兒還要在困苦中流淚,假使**激情中地第一代或許會相信理想,激情退去後地第二代、第三代,當理想和現實相碰撞的時候,他們會怎樣選擇?墮落腐化地速度,會和當初的激情一樣迅速而不可阻擋!
與其讓下一代來做這道兩難的選擇題,倒不如現在就把規矩立好!
“我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