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大漢皇帝的走狗,後一位則是蒙古大汗的鷹犬!
但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士子,在這席捲高麗、席捲遼東乃至整個天下的大潮中,又能如何呢?順勢而為,或許能保全家族保全生命,逆勢而動,必定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想當年,被金、樸二位欺騙的全峻清,滿心以為他們是高麗民族的大英雄、大豪傑,還和御駕親臨的大漢皇帝有那麼一番足可貽笑千古的對話,然後樸成性的表演,才讓他知道“事大”兩個字最真切的含意。
無奈樸副帥心頭有了疙瘩,怎麼看全峻清都不爽,找個理由調他做了參謀軍事,又派他潛到這開京城中,煽動百姓內亂,按樸成性原話是“百姓渴盼我義師久矣,只須略加引導,必定能從身後給守軍致命一擊,以迎我義師入開京。”
哼哼,義師,好個靠老百姓犧牲生命開啟城門的義師!連續數月苦戰都打不下開京,用大漢盔甲和戰刀鋼矛全副武裝的部隊都打不過蒙古武士,這些老百姓不是送死嗎?
不過之於全峻清個人而言,聽命樸成性有活路,說不定城破之後還有場大富貴,不聽命,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他的選擇也就非常“理智”了。
“諸位父老,賣國偽主王昛覆滅已在頃刻,是咱們舉義的時候啦!”全峻清看看火候到了,心說阿塔海在城牆上守了這麼久,大概也該油盡燈枯了吧?反正老子留了後手,不怕……
一隊隊拿著木棍、糞叉、籬耙的高麗青壯,在煽動下熱血沸騰,高呼著衝出了寺廟,同時大殿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狼煙,高麗人衝出了家門,衝出了大街小巷,衝向了開京的四面城牆!
全城各處殺身震天,烽煙遍地,王昛的手微微顫抖,他恐懼的一天到來了。
“北元忽必烈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修築了寧錦防線防備遼東諸部,大元官兵連遼東都過不了,您已是孤城孤軍,斷無獲勝的道理了!”於孟華猜到王昛剛剛去找了忽都魯潔麗米斯,而結果也顯而易見,所以他更加直言不諱了:“阿塔海雖然勇猛,又能撐得幾時?城內百姓舉義,想必城上守軍已然軍心動搖了吧?貴國主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王昛的臉色一片慘白,但大漢的條件實在苛刻,自己和三別抄鶴蚌相爭,沒來由便宜了漁翁,真真心頭不甘吶!他兀自強辯道:“大元水師可以從登萊出海,援救我等。忽必烈大汗蒼天之主,斷斷不會坐視我高麗滅國的!”
於孟華放聲大笑:“國主莫非是說夢話麼?海面上是我大漢帝國炮艦的天下,便是北元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片帆下海!”
正當此時,有內侍滿面喜色的叫道:“大王,大王快看,阿塔海將軍派蒙古天兵下城平亂,亂黨被殺得連連敗退!”
百姓起義的陣勢很大,最初也取得了一定成果——高麗王軍不欲和百姓為敵,百姓也無意為難這些人,雙方交手留了分寸,自然人多勢眾的起義百姓佔了上風,堪堪殺到了四面城門底下。
阿塔海出手了。
十個百人隊,一千名凶神惡煞的蒙古武士衝下了城牆,他們獰笑著揮動鋒利的彎刀,斬斷除了一身布衣之外沒有任何防護的百姓,要麼就把箭雨像疾風驟雨般射向沒有皮甲沒有頭盔甚至連盾牌都沒有的百姓們,起義者還沒見到勝利的曙光,就成片成片的倒下。
“金大帥,樸副帥,您二位倒是發動攻擊啊!再等下去,義民就該死光了!”站在起義百姓隊尾,看似指揮若定的全峻清,其實早已急得百爪撓心,全身直冒冷汗。
他斷斷不會想到,金日光、樸成性早已見到了升騰而起的煙柱,先頭部隊已在城下和蒙古韃虜糾纏,更多計程車卒也早已做好了再次攻城的準備,但兩位統帥遲遲沒有下達總攻擊的命令。
李家福實在瞧不過眼,語帶譏誚的對金日光說:“若是再不發動總攻,只怕城中被二位將軍發動的起義百姓,就要死得斷子絕孫了吧?”
金日光義正詞嚴的道:“蒙古韃虜極其兇悍,不以城中義民消耗其兵力,我復國義軍如何能破此城?百姓為我高麗復國大業而死,正所謂死得其所哉!”
“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復國大業,就是犧牲掉再多百姓,也是必須的!樸某便是心如刀絞,也不得不作壁上觀。”樸成性捏著拳頭,儘量讓自己的形象在士兵心目中顯得高大、光輝。
惟有顧問官李家福知道,金、樸兩位統帥的遠近親屬沒一個在城中,就連開京城中金日光一位小妾的父母兄弟,也被他在戰前派人潛入,早早的接了出來,已在後方最安全的地方安置妥當。